“你那么敏感做什么？”

黄嘉谊本来今晚的心情就算不上很好，说那话之时亦没有多想什么，纯粹是个调侃。可听到罗嘉言这句含有指责意味的话语以后，他心里那股憋了许久的火气终于拦不住，猛地倾斜了出来，神色立马差到了极致。

“况且我哪里有说错？”他被罗嘉言的呵斥弄得没了食欲，干脆放下筷子不吃了，双手抱在胸前嘲讽道，“抢没抢，不是由你我来评判的，而是要看外人是怎么想的。”

“黄嘉谊，我不喜欢。”罗嘉言着重强调，“我不喜欢听到你说出这样的话。”

“其他人的想法我一点都不在乎，不管他们说什么我都无所谓。”

“但是我绝对不能接受你用这些话来恶心我。”期间罗嘉言还轻笑了一声，“对，你没听错，我就是说了恶心这两个字。”

“什么叫抢？你不情而我所愿才叫做抢，我临时接手公司，赶鸭子上架，父亲也未曾问过当初的我是否愿意。”

“你要怪，那应该得去怪老天爷，是上天让你分化成omega的，若你没出意外，顺利地分化成alpha，哪怕我最后的分化结果同样是alpha，父亲依然不会让我触碰嘉氏半分。”

“如果我真想着跟你抢资产，抢继承权，那你连再踏进嘉氏一步的机会都不会有，更别说能接触到嘉氏的重要文件了，给我搞出个破事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翻了我办公室的电脑。”罗嘉言看来真的是气到极点，丝毫不想给黄嘉谊说话的时机，甚至还把好不容易过去了的旧事翻出来说。“政府项目的机密文件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哦，当然是我的电脑里。”

“至于你为什么能顺利破解我的电脑密码？是因为你聪明？不，是因为我傻。是我傻到居然用我们的生日日期当作解锁密码！”

“我要真是个不择手段，只为权利往上爬的小人，黄嘉谊，在你故意派人搞砸了嘉氏的项目以后，你早就已经没有资格像这样这般，平安无事地坐在我面前跟我吃宵夜了，你以为我还会允许你出现在黄家？”

之前他们吵架，罗嘉言基本都是主动让步的那一个，被怼后直接选择闷声不吭。再后来一点，罗嘉言生气，亦只会恶狠狠地对黄嘉谊说一句“你不相信我”——但这话仅是在谴责黄嘉谊的想法，并不代表罗嘉言自己的想法。而到了现在，却发展到罗嘉言可以肆无忌惮地向对方表达自己的所有不满，将自己心中所想，心中所怨，全都一五一十地发泄出来。

小时候黄嘉谊叫罗嘉言滚远一点，罗嘉言定会十分听话地默默拉远距离。黄嘉谊对罗嘉言没有好脸色，罗嘉言亦不会有任何抱怨。这导致了那么多年以来，他们的相处之中，一直由黄嘉谊占据上风，可是现在情况已然是发生了改变。

罗嘉言再也不是当年的，处处忍让的罗嘉言。

原来他也会有彻底爆发的一刻，他甚至敢当着黄嘉谊的面说出“恶心”该词语来，换做是以前的罗嘉言，他怎么可能会这样做？

Alpha之所以处于生物链的顶端，便是因为他们本来就强大到不畏惧任何事情，同样alpha的自尊心使得他们不会对任何人持续让步。

那为什么罗嘉言可以忍了黄嘉谊那么久？

——是爱，是深入骨髓的爱，是被对方不信任、不亲近、不在意，但仍旧无法割舍的爱。

所以黄嘉谊一句调侃性质的话语，方会让罗嘉言的内心崩塌至此，特别是那个“抢”字，快压得罗嘉言喘不过气来。

当你全心全意为对方付出之时，而对方却认为你是别有意图，是个巧立名目的坏人，又有谁会不感到委屈和愤怒？

面对罗嘉言突如其来的怒意和自我辩白，黄嘉谊确确实实是傻眼了，但习惯了占上风的他才不会轻易认输，硬着头皮跟罗嘉言对掐。

“所以呢？你说了那么多，究竟想跟我表达些什么？”黄嘉谊总算找到了发言的机会，“需要我接一句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

“我明明有无数次对你赶尽杀绝的机会，可我从来都没有这样做过。”此时罗嘉言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下来，“难道你丝毫都没有想过我为什么可以对你事事都不计较吗？”

“为什么？”黄嘉谊不耐烦地随口一问。

“因为我爱你。”罗嘉言低声呢喃，“因为我爱你啊，黄嘉谊。”

“你说什么？”黄嘉谊被罗嘉言的话惊到无法呼吸。

“我说——”罗嘉言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异常惨淡的微笑，“我爱你，哥哥。”

“罗嘉言。”听清楚对方的话语之后，黄嘉谊彻底坐不住了，他连忙起身却不小心将椅子甩到了地上，发出好大的声响，但此时的他一点都不在意倒地的椅子，反而冲着罗嘉言大骂。

“你他妈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第一次发生关系，黄嘉谊还能理解为他让罗嘉言丢了项目、毁了公司名誉、赔了一大笔钱所以罗嘉言借此惩罚了他，报复了他。紧接着，罗嘉言向他提出了结婚的想法，黄嘉谊甚至嘲笑过对方“是不是睡了一次因此就喜欢上了”。然后到罗嘉言被查出有信息素絮乱症，他被完全标记，黄嘉谊都能找到适当的理由，认为对方完全标记他不过是为了治疗自己的信息素絮乱，顺便互相解决双方的生理需求而已，等事情一结束，他们可以回到各自原位。

更别说期间又发生了扔戒指、两个人冷战、为了摆脱跟江家的联姻从而达成了口头协议等一系列的事情。如今想来，黄嘉谊方明白罗嘉言做得每一件事，每个举动都带有不同的含义。

不是睡了一次就喜欢上了，其实是一直都喜欢。说要想和黄嘉谊结婚，其实这不是玩笑，而是真的想和他结婚。扔戒指是因为嫉妒，完全标记是因为想要占有，信息素絮乱症不过是给了罗嘉言一个做此事的完美理由。同样地，罗嘉言起初对联姻的抗拒，对林安的敌意，对江玥的不来电，以及不让黄嘉谊做标记祛除手术，说会想办法帮他取消跟江力的联姻，都不过是因为想和黄嘉谊在一起罢了。

此时此刻黄嘉谊什么都明白了，可内心终究还是难以接受，感到过于冲击，毕竟当初的那场完全标记，压根不是什么不可自控，而是罗嘉言的蓄谋已久。

“我很早就疯了，黄嘉谊，或许在黄家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我就已经疯了。”罗嘉言对黄嘉谊如此激动地反应毫不意外，诉说完自己的情意后，他成为了当下最冷静的那一位。

“既然你早疯了，那么超市偶遇的热搜，是不是你特地喊嘉氏公关放上去的？”黄嘉谊抖着声音问。

“我呢，不但把那条偶遇博推上热搜，更加了钱买了一周的热搜第一位。”

“世界上可不是只有江力他一人可以买热搜，我也可以的。”

“真是够了！罗嘉言……你怎么还学江力做这些肮脏的手段啊？”猜测被证实，黄嘉谊如今觉得自己一秒钟都快要呆不下去了。

“我为什么不能做？黄嘉谊，我恨不得告诉全世界！我和你，才不仅仅是普通的养兄弟！”罗嘉言红着眼睛吼叫道。

“你要发疯，我可拦不住你，我想这段时间我们先不要见面吧。”黄嘉谊穿上外套打算夺门而出，“我会搬出去住一段时间，直到下个月进组。”

正当黄嘉谊快要摸到大门的门把手之时，罗嘉言的信息素直接迸发了，alpha味道铺天盖地，导致他不禁腿一软，随后便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人从后面紧紧环住。

“哥哥……你不能走……你不能离开我……”

“如果你现在走了……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其实闻到海洋信息素的那一刻，黄嘉谊就已经知道不对劲了，果不其然，从罗嘉言的反应来看——罗嘉言的易感期，就在这时候，来临了。

“放手。”黄嘉谊厉声呵斥，“今晚我就非走不可，你直接死在这里算了。”

“我不能死……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罗嘉言抱着他哽咽，“要是我死了……便没有人保护了哥哥……”

“我才不需要你的保护。”黄嘉谊咬牙切齿地去用力掰开罗嘉言的手，“一个爱上自家养哥哥的疯子有什么资格来说保护我？”

罗嘉言死不松手，“我还要给哥哥赚钱……帮哥哥打理公司……送哥哥上娱乐圈巅峰……和哥哥再成为模范家庭……”

“模范家庭？”黄嘉谊怎么都想不到易感期里的罗嘉言仍在想着拿奖，气都气笑了，“我和你算屁模范兄弟，当初那些好兄弟情谊都他妈是我演出的，懂吗？”

“不不不……我和哥哥本来就不是模范兄弟啊……”此时的罗嘉言简直像个孩童，单纯无邪极了。

“我们应该……是模范夫夫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