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活在回忆里的动物，从我们走出懵懂期，从我们开始感受到生活的喜悦和伤痛，我们就开始不断地回忆。有人说，只有老人才会回忆，年轻人要向前看，其实只是程度不同罢了。你经历得越多，就越容易陷入回忆中。

因为有回忆，因为有记忆，我们才会有感情，才会有爱情，亲情，仇恨。你可能会因为一个回眸，爱上一个人，把那个瞬间记一辈子。你也可能因为一件小事，恨一个人，直到那个人的样子都已经模煳，你还是牢牢抓住那段记忆耿耿于怀。

记忆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它看不见摸不着，但的确存在。现在当科学家在研究大脑的时候，常常说这部分是管理这个的，那部分是管理那个的。但其实目前为止，我们依然不知道记忆是如何产生的。就如，我们依然不知道灵魂是如何产生的。我们是从哪里来的，又将去往何处。

人生很多的问题都是无解的。所以我们对生活了解得越多，就越痛苦。如果说人不能离开记忆而生活，那么人是否也同样不能离开回忆而生活？否则，我们是否就不能算存在过？

（一）

“终于能离开这里了。好开心！”罗灵儿把头发编成了无数个小辫，每一个辫子都闪烁着明媚的阳光。在历经了一个半月的伦敦生活后，上海E科的成员们终于启程回国。

“我却有点舍不得，这里真的挺好的。至少空气比国内好。”苏七七伸了懒腰，看着提着大包小包从酒店走出的唐飞，嘴角露出一丝调皮的笑意，顺手将自己的小包挂在了唐飞的脖子上。

“苦力飞！”罗灵儿笑嘻嘻地叫道。

“都是你们的东西，你们就不能帮下手吗？”唐飞对两个美女抱怨道。

“美女当然不能随便动手。”罗灵儿笑道，“你看端木也没有拿东西。”

唐飞把大包小包放到车里，扫了眼不远处两手空空，悠闲抬头望天的端木笙，耸耸肩道：“那是因为人家一开始就没有行李。”

罗灵儿瞟了唐飞一眼，没好气道：“干这点活就不停抱怨。菜鸟，你真的还不够男子汉。”

“又叫我菜鸟？”唐飞苦着脸道，他是拿罗灵儿没办法。

罗灵儿又道：“不过老大呢？一大清早就没看到，难道是在和这里的老情人告别？”

唐飞笑道：“反正我是觉得他走到哪里都有很多熟人，美女简直是围着他转。真想不明白他这么个冷冰冰的老男人，怎么就那么招蜂引蝶呢？”他说到这里，忽然发现罗灵儿和苏七七都已经不再看他，不由微微皱眉。

诸葛羽手法熟练无比的给了唐飞一个脑瓜子，低声道：“菜鸟，你有空谈论别人，不如多用心反省一下自己。”

唐飞赶紧道：“老大，我是在帮灵儿和七七搬行李。”但当他目光看向车子的行李厢，却发现大包小包的各色物品居然都消失不见了。

“报告老大，菜鸟飞就知道偷懒，他才没有帮我们搬行李呢。”罗灵儿大义凛然的指正他。

诸葛羽笑了笑，没有接罗灵儿的话茬，只是转过身道：“时间不早了，准备出发。我不喜欢错过航班。”

唐飞看到诸葛羽离开，才拍了罗灵儿一下头道：“你们的行李呢？”

罗灵儿笑了笑道：“菜鸟，魔法世界中有种东西叫做空间戒指。明白不？”她抬手晃了晃小手指上的戒指。

唐飞怒道：“那你还让我帮你搬出来？”

这时，诸葛羽在不远处叫道：“菜鸟！”

唐飞赶紧答应一声，转身拉着苏七七和罗灵儿上车。他们一行六人风风火火的朝机场而去。

汽车风驰电掣地行驶着，诸葛羽开车，唐飞被命令坐在副驾驶的位子，其他人都坐在后面。

丁奇笑道：“没想到诸葛经过这次欧洲之行，对阿飞的印象越来越好。”

“何以见得呢？丁奇先生。”苏七七不解道。

“诸葛身边的副驾驶一般人不让人坐。唐飞坐在那里，说明诸葛用他很顺手。”丁奇扶了下眼镜道。

“就快要到机场了，我真想念家里的大床啊！”罗灵儿大声道。

“傻丫头就知道睡觉，不过我也挺想齐楚镇的那些孩子。”端木笙笑道。

丁奇看着车窗外飞逝的景物，又道：“这次看到伦敦E科后，我发现欧洲E科的人手严重不足。他们居然没有把我们这些人留下几个，真是奇怪了。”

苏七七道：“他们当然有要留，我在E神数据库里都看到调令了。但很显然都被老大拒绝了。丁奇你很想留在伦敦？”

“我可不想离开上海，住习惯啦！你们放心，尽管上海E科也缺人，但诸葛是不会阻挡你们升迁的机会，如果他拒绝了调令，一定是那些职位并不够好。”丁奇解释道。

“我是哪里都不想去。再好的位子也不要。在上海多好啊！吃住都习惯，抽空还能去天虹学院讲讲课，无聊的时候也可以冒充下学生。”罗灵儿抱着白色头骨想了想，忽然八卦的情绪大长，问道，“七七，你看到的调令是谁的？”

苏七七正要说话，前面诸葛羽的手机忽然响起了来。

“赌一下，十英镑。伦敦E科又出状况了。”丁奇道。

“没悬念的事情有啥好赌的。”端木笙显然已经凭借超常的听力，听到了诸葛羽的电话。

丁奇无奈道：“端木，谁要是要了你做老婆，那真的是没有隐私了。”

苏七七秀气的脸庞满是笑意道：“这句话同样适用在诸葛老大身上，所以他们两个真是绝配。”

此时汽车已经到达机场，并且直接从特别信道进入了停机坪。

汽车在一架小型喷气机前停下，众人一起下车，诸葛羽才道：“最新的命令。目的地更改，这架飞机会送我们到奥隆戈监狱。那边在凌晨发生了严重事件。”他并不多做解释，而是又拨通了手机，不停地询问着什么。

唐飞和罗灵儿皱起眉头，那地方怎么那么耳熟？

丁奇低声补充道：“奥隆戈监狱，是关押E科重刑犯的监狱，位于利物浦西北的郊区。”

苏七七笑了笑，第一个进入喷气机，她懒洋洋地道：“菜鸟，又有你表现的机会了。那边如果真的出事了，一定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唐飞不以为然道：“惊天动地是多大？难道会比刺青的事情还大？”

“我好像听说过，那边的罪犯都是顶级异能者？”罗灵儿道。

苏七七揽着罗灵儿的肩膀道：“那就是说，是你家白先生本来该去的地方。”

唐飞看了罗灵儿一眼，低声道：“那就真的有点恐怖了。”

罗灵儿怒道：“我家小白才不会去什么监狱呢！”

丁奇看着诸葛羽和端木笙阴沉的脸色，自语道：“看来事情绝对不小。”

奥隆戈监狱是异现场调查科的重刑犯监狱，A级以上的罪犯才有资格关押在此，这里的主角是七个S级罪犯。E科的罪犯等级并不是根据犯人的异能力来划分的，他们的罪犯分级是根据犯人在世界上能引起的破坏力而定。A级罪犯的单兵破坏力未必就一定比B级的要高，但A级的影响力则远超多数的B级罪犯。

S级的罪犯更是完全不同，他们不仅个个破坏力十足，还绝对是各自领域的一方霸主。

E科的飞机降落在奥隆戈的时候，原本的小雨逐渐变得密集。

诸葛羽走下飞机，短发上很快沾满了水珠，他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深深吸了口气，挥了挥手把所有人召集到一起。那几个在伦敦还叽叽喳喳家伙，看到他神情凝重，也不由得收敛起来。

“我脸上的表情已经写得很清楚，这次的任务非常严峻。”诸葛羽摸了把头上的雨珠，提高声音道：“这里是奥隆戈监狱，异现场调查科的牢房中一共有十三个S级重犯，在这里关押了七个。我们接到报告，今天凌晨这里的能源系统忽然崩溃，导致整个防御系统出现漏洞。”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很多年前监狱里混乱的场景。然后才继续道，“有三个S级重犯下落不明，其他A级的犯人有十五人越狱。我们的任务原本是追捕逃犯，但在来的路上的我又收到了伦敦的紧急消息。”他微微停顿了下，“狱方报告说因为防御系统出现漏洞，他们曾经尝试把犯人转移到一百公里外的道森监狱，但转移并不顺利。奥隆戈监狱的犯人发生暴动，目前还有四个S级犯人在监狱深处，其他的A级犯人数目不详。狱卒已经失去了对奥隆戈核心部分的控制，目前看守只是保持了外围的警戒。”

“我们的任务是什么？”苏七七第一个问道。

“我们的任务有三个。”诸葛羽望着远方道，“第一，我们要对目前奥隆戈监狱的情况做出评估。第二，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重新控制监狱的局面。第三，尝试了解那些已经越狱的家伙的动向，为日后抓捕创建基础。”

“我们什么都做了，还要那些看守作什么？”唐飞问。

苏七七更是皱眉道：“老大，我觉得我们人手不足。那么大的监狱我们这点人怎么控制局面？”

诸葛羽淡淡道：“这的看守从来都不值得信任。这也是总部派我们来这里的原因。世界议会的议程虽然结束，但伦敦总部还有很多后续工作要做。所以，我们作为先遣队，第一时间进入奥隆戈，后援部队会在中午时分到来。现在你们明白情况了。”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罗灵儿抱着白色骷髅头，试探道：“能不能让小白出来帮忙？”

端木笙笑道：“白先生固然强大，但这里的狱卒可不见得喜欢他。”她挥手抹去脸上的雨水，朦胧的笑容显得别有风情。

“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何时让白先生帮忙，现在我们必须要通过外围岗哨。这里的看守只怕比里面的罪犯更加不喜欢查理·诺兰。”诸葛羽摆手道。

“这里的看守喜欢你吗？老大。”罗灵儿笑问。

“当然不喜欢。”端木笙笑了笑道，“他们是死对头。”

“死对头？难道老大在这里住过？”唐飞奇道。

“住过十七个月零四天。”诸葛羽低声道，他并不多说挥手示意飞机可以离开，然后当先朝奥隆戈监狱的高墙走去。

“没想到老大连狱卒也做过。”唐飞感叹道。

“不是狱卒。”端木笙低声道。

“啊？”唐飞和罗灵儿一起吃了一惊，难道……老大在这里做过囚徒？

“那是十五年前的大战后，我被关在这里一年多。奥隆戈的囚徒是异能世界最底层的生物，这里说是监狱，其实是个原始的集中营。”逐渐接近监狱大门，诸葛羽缓缓说起了自己的往事，“这个地方是我最不想回头看的地方。”

“十五年前的那场大战，小白成了一缕游魂，而老大你也从探员变成了囚徒。我真的想象不出那场大战的规模。难道爆发了异能者的世界大战吗？那场大战，你们每次都只是说一点，从来不肯清楚地说出来。”罗灵儿低声问道。

端木笙摸了在罗灵儿的脑袋，低声道：“我们常说那是十五年前的大战，其实具体算来也已经过去十六年多了。也许因为那场战争是所有参与者的噩梦吧，很多当事者都不愿意提起那段历史。”她望着诸葛羽的背影，这个男人当初是因为自己才被关入奥隆戈的……只这一件事，她做什么都回报不了。

“我只想知道，我们这里有几个是经历过那场大战的。”唐飞看着缓缓升起的监狱大门，沉声问道。

“我，诸葛，白先生。”端木笙看了丁奇一眼，低声道：“丁奇没有直接参加，但也算个旁观者吧。”

罗灵儿充满期待地看着老头子，但丁奇出奇的没有说话，也许即便作为旁观者，也依然是一场噩梦的旁观者吧。

唐飞却不知趣地问道：“丁奇大叔，你怎么看？”

“那一年，伦敦各处的水沟里无名尸体特别多。”丁奇沉默了一会儿，说了怎么一句。

诸葛羽目光冷冷穿过黑沉的大门，在这里的十七个月就好像七十年一样漫长。他曾经告诉自己永远都不要回来，但人终究是不能抗拒命运。只是不知道这次是来见证奥隆戈的毁灭，还是又一次经历噩梦。

“我以为是谁，原来是老鹰回来了。”沙哑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胖老头出现在道路中央，黑黝黝的脸上胡茬凌乱，左眼角到面颊有一道碍眼的刀疤。他又惊讶地看了端木笙一眼，冷笑道：“素食者？这可真叫人意外。当年老鹰就是为了你得罪的梵蒂冈？”

所有人听到这句话都愣了下，端木笙并不说话。

“刀疤，你果然还在这里。”诸葛羽脸上毫无笑意，他的脑海里瞬间反射起当年的点点滴滴，刀疤德隆的皮靴，狼人霍利尔的鞭子都是无法忘记的伤痕。

“你要明白。只要奥隆戈还在，我就一定会在。”刀疤咧嘴笑道。

“现在情况怎么样？”唐飞插嘴问道，他看出诸葛羽不喜欢面前的家伙，所以他接过了话题。

刀疤却淡淡看了他一眼，冷笑道：“老鹰，你这里不做主？还是说你手下越来越没规矩？”

“他是清场人，他或许觉得来奥隆戈就是为了大清洗，所以比较兴奋。你当年也做过清场人，当然会比较了解。”端木笙笑吟吟道。

“唐飞你要有礼貌，老刀疤德隆·亨特是这里的典狱长，他常说上帝第一，撒旦第二，他第三。”诸葛羽又看了看刀疤道，“刀疤，这是唐飞，我们小组的清场人。你可以对他介绍这里的情况。现在什么都流行团队和民主，我的人当然不如你的手下老实。”

“清场人？那么年轻的清场人……”刀疤耸耸肩，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无所谓，跟我来，我边走边说下这里的情况。”唐飞注意到对方的手腕上也有一道很惨烈的伤疤，那个伤疤单叫人看就很不好受。

“奥隆戈是异科这个怪物崛起后，最特殊的存在。你们知道，异现场调查科是所有异能者亡命徒的克星。异科存在的最初目的，就是为了扫清一切肮脏的东西。”刀疤拍了拍唐飞的肩膀，笑道：“我当年就是因为这个才加入异现场调查科，而我最初的职位也是清场人。”他指着不远处广场上的行刑台道：“正义和邪恶的定义或许是模煳的。但是我对自己心中的正义从来都是毫不怀疑。我不喜欢监狱这种东西，我觉得人若是有罪，且罪无可恕，杀了也就是了。如果还有可以挽回的地方，就应该被宽恕。而把那些值得饶恕的人，和不值得饶恕的人关押在一起，真的是最让人绝望的事情。”

“不用发你的感叹了，说这里的情况。我想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诸葛羽冷冷打断他，那家伙满口仁义道德，其实他在这里营造的就是一个地狱。

“时光一去不返，但有些事情总是不会改变。老鹰，你还是那么无趣。”刀疤老头摸了摸胡子，沉声道：“奥隆戈监狱建成于一八九五年，原来属于苏格兰场，后来又由英国军情五处接管。直到一九八二年在由异现场调查科重建。我们这里有最好的狱卒，也有远远领先于时代的安保系统，这里关押着七个S级重刑犯。这些囚徒在外面的时候，都是跺一跺脚天下动的人物。”

丁奇笑着摇了摇头，尽管他在E科的时间也不算短，但对E科内部的这些怪物并不了解，他真的没想到这个刀疤是比他还啰嗦的人。

“也许是时代的关系，伟大出色的罪犯越来越少，来到奥隆戈的罪犯也越来越少。别说S级，就连A级罪犯也已经有三年没见了。据说是押送的关系，各大洲的罪犯都由各大洲自己看管。欧洲的文明虽然兴盛，但这样就让我这座监狱变得越来越无趣。”刀疤终于切入了主题，“三天前，有一批新的囚徒被送到这里，是分别来自日本和美国的三个人。”

“名字。”唐飞问。

“美国的是斯科特兄弟，内森·斯科特，菲尔·斯科特。孪生兄弟。日本的罪犯是个女人，夏目红。他们的资料都在这里。”刀疤把一个电子记事本递给苏七七。

苏七七皱眉道：“一直都是他们在问问题，为啥把这个给我？”资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和一对孪生兄弟。

刀疤淡淡道：“因为你是电脑专家。电子资料当然给你处理。”他对诸葛羽道：“你的手下异能种类都很不错，但是单兵作战能力一般。你带他们进去和送死没有区别。”

诸葛羽低声道：“你继续说你的情况，怎么处理是我的工作。”

“那三个人并不很有名，美国来的双胞胎一个是金属身体，另一个催眠。”刀疤耸耸肩道。

“一个偏体格强化，一个偏精神力吗？是相互补充的组合。”丁奇皱眉道。

“那个日本人开头的时候，显示是火焰能力。但之后我发现我们错的离谱。”刀疤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身上有伤的样子，他咳了一下道：“三个囚徒从背景来看完全没有共同之处，我们的牢房虽然都是单间，同样也分男牢女牢。而且所有到这里的人都会被封闭异能力。昨天白天这里出现了暴风雨，我在这里那么多年也没见过这样的暴风雨。东山的电力系统崩溃，五彩魔法水晶毁损了三块，导致女牢的区域结界出现裂痕。”

“她显然没有关在特级牢房。”诸葛羽道。

“是的，我们低估了她。而且级别评估体系还没完全启动，她到这里的时间还很短。”刀疤道。

“那么到底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诸葛羽问。

刀疤深吸了口气道：“那个女子缓解了魔法结界，杀了A3牢房的看守闪电狼，然后摧毁了东区的供电。紧接着，她直奔中间区域，破坏了异神之塔。群魔暴动开始……你看，我也受了不轻的伤，真是场噩梦。”

“那两个美国人呢？和她一起？”端木笙问。

“一左一右护卫着她。他们是一起的。我能介绍的情况就是这些。整个奥隆戈监狱完全失控，几个强大的A级犯人乘机突围，我带着手下一路退守到最外围，有一批囚犯在第一时间冲了出去。而我们在死战之后，今天凌晨两点巩固了魔法阵。但我们能做的只是守在外围，里面是什么情况我们根本不知道。我先后派了三批人进去，没有传出任何消息。”刀疤低声道。

他虽然说得简单，但唐飞他们都能想象得出夜晚的恶战有多么恐怖，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诸葛羽。

“我们的任务是对奥隆戈的情况做出评估。要做出评估，就要进入到里面。你们全部跟我进入监狱。”诸葛羽抬头望了望飘雨的天空，沉声道。

“要我派人配合吗？”刀疤笑道。

“你要做的是当我们在监狱深处传出信号，你在外面配合操作。另外马琳达·洛佩斯会在不久之后到这里。”诸葛羽扭头命令身边的小组成员道：“清点装备，准备出发。”

“洛佩斯……”刀疤眯着眼睛，沉吟片刻道，“没想到一出事，谁都关心起这里来了。连女王要都来这个破地方。”

“下落不明的S级犯人，都是谁？”诸葛羽问。

“我也不清楚是谁。我只知道我们的监控装置，一直都是牢牢锁定七个S级犯人的信息，如今这些信息的反馈只有四个，所以我上报说可能有三个S级犯人失踪。具体是谁，我不清楚。”

诸葛羽点点头，带领他的小组，向雾气缭绕的监狱深处进发。唐飞和丁奇不去说他，端木、苏七七还有罗灵儿，也都一个个神情平静地走向未知的恐怖。刀疤注视着远去的小队，自语道：“诸葛羽的身边总是有女人为他拼命。只是这次，你们是真的在走向深渊。”

不远处的地面一阵震动，一个黑瘦的男子从地下冒出来道：“来的是诸葛羽，不是三巨头之一的火锤舒兰特。真是让人失望。”

刀疤缓缓道：“谁来都一样。但我和你们的合作，只此一次。”

（二）

不管你相信与否，同意与否。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的确是不适合这个社会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与众不同的人，他们特立独行，他们对很多事情有着独到的，另类的看法。这些人如果成功了，会受到万人敬仰，但如果不能被人认同，则免不了凄凉一生。

其实世间万物本来就该有自己的个性，因为只有这样这个世界才是色彩斑斓的。悲哀的是，无论我们如何挣扎，我们始终是要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普通人是不能脱离社会存在的。不管你多么有才能，不管你善良还是邪恶，都不能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儒家提倡中庸，所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活的越来越不像最初的自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监狱这种地方，高高的围墙，森严的壁垒，冷酷的狱卒，遥遥无期的刑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很多正常的不正常的，但同样不为社会所容的人，都被关进了监狱。小时候想到监狱，总是有种发自内心的排斥。即便看了“水浒”，看了“监狱风云”后，依然还是如此。但其实，人生有时候即便不在有形的监狱，也可能会进入一种心灵监狱的状态。心灵的自由，身体的自由，都是一样重要的。

走了奥隆戈两公里，前方出现了一道灰色的围墙，围墙大约高有九米，墙壁上镂空有各种图腾的样式。

苏七七道：“进来以后，网络信号就被破坏了。”

诸葛羽停下脚步道：“事实上，各位。”

“什么？”端木笙问。

“经过方才的观察，我们有了第四个任务。”诸葛羽低声道，“外围的狱卒已经不可信，包括刀疤德隆·亨特在内，都有和敌人勾结的嫌疑。我们并不知道敌人是谁，搞清楚刀疤的问题，搞清楚谁是敌人是我们的第四个任务。”他一面说着一面分给众人黄色的药丸，这种应急性药物，是专门用来防止生化感染的。

“我刚才就奇怪，这次为啥一股脑的都杀进来，而不是留点人在外面负责把握全局。”唐飞轻舒一口气说。

“我不想冒险把你们任何一人留在外面，这次的任务重点是在内部，所以我觉得如果小组成员都在一起，会比较安全。”诸葛羽点头道。

“问题是，诸葛。”丁奇举手道，你这样一来我很会不适应。单兵作战能力最差的是我，是否深入奥隆戈内部后，我就成了累赘？我们小组向来都是以完成任务为第一目标，你这样的为组员着想，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你之前的任务不为我们大家的安全着想。而是，我总觉得自从知道要来这里后，你给我的感觉一直是怪怪的。”

一旁的罗灵儿和苏七七一起点头赞同。

诸葛羽缓缓道：“偶尔对你们缓和点，你们就都不适应了？真是受不了。”

“受不了的是我们，老大！”唐飞坏笑道。

诸葛羽挥手就给了他一个脑瓜子，嘴角重新挂起冷峻的微笑，在电子板上画了个草图，“奥隆戈地区分为五层。我们先前降落的地方是第一层，也就是说从这个灰色的围墙开始，是第二层，包括狱卒广场和值班室。第三层是牢房和办公区，那边分为东西两区。东区是牢房，但关押S级重犯的地方和普通牢房是分开的。西区是办公区，最重要的地方是典狱长办公室，以及兵器库。第四层是仓库。第五层是禁区。”

“S级到底有多强？”唐飞不解道，“如果他们摆脱了先前的禁制，难道不该早已离开了吗？”

“这也是我们要搞清楚的。我们的探索，一定要小心，要集中精神。我们逐层推进，一直到最里面。刀疤说的情况可能和事实有出入，但情况也一定很复杂。自从二十年前他没有拿到E科上层的管理位子，刀疤对典狱长这个位子就有种病态的骄傲，甚至每年的述职会议他都是用视频进行，不是万不得已，他不会远离他的办公室。无论他渎职与否，他都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诸葛羽略微一顿，看着众人的表情道：“接下来是任务分派。过了这灰色的围墙是一片广场，广场大约有两个足球场大。通过广场之后，有一排两层楼的房子，是值班室、医务室、食堂和活动室。A级犯人，不需要关禁闭的都会在那里吃饭。唐飞，你和我作为先锋第一时间肃清这范围可能出现的敌人。罗灵儿，你在广场上可以把白先生叫出来。然后你和苏七七到值班室去，找到值班日志恢复网络系统，并且争取和总部的E神取得联系。丁奇，你和端木一起观察可能出现的敌人。对周围发现的尸体进行解剖，我需要这些死者的死因分析。如果我们这一层的探索顺利，就接下去探索囚犯的牢房。都明白了么？”

“明白。”所有人都点头领命。

“老大，你真像个导游……哎哟。”罗灵儿话刚刚出口就被诸葛羽打了一下。

诸葛羽带头前行，朝着灰色的围墙进发。当年在这里做囚徒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烈日下一大群异能力被封锁的囚徒作着苦力，电子长鞭不断地在头上落下。那个虽然身体并不强壮，但一直试图保护自己的男子如今却在何处？

“你为何……要保护我，这里所有人都不喜欢我。”诸葛羽新剃的光头，脸上的倔强表露无遗。

“人生在世上不是为了被欺负而来的。”那个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如果我出去了，我不会让他们再统治这里！”诸葛羽咬着牙道。

那人淡淡一笑，低声道：“你我是改变不了世界的。”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诸葛羽。”诸葛羽犹豫了一下，低声道。

“大家都叫我牧师。你也叫我牧师好了。”那人微笑道。

灰色的围墙后面，是一片红土铺就的广场。尽管本来就是红土，却依然能够看出深色的血迹。

诸葛羽朝罗灵儿点点头，罗灵儿将白色的头骨平稳地放在地面上，手指点向空中，一道白色的光华从云层中射落，稀疏的黑烟瞬间从骷髅头的双眼中飞出，在半空中舞动片刻化作了人形。

“为什么我们还在欧洲？灵儿亲爱的，我以为我们应该在家了。”白先生轻轻打了个哈欠抱怨道。

“这里有任务，小白，我们现在在奥隆戈。”罗灵儿苦着脸道。

“真的？这里是冰龙和兰斯被关的地方？”白先生的精神一下子好了起来，他左右扫视了一下面前的广场，眼中露出异色道：“似乎……这里的土地不干净。有一种疯狂的感觉。冰龙兄弟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诸葛羽直接飞掠向前方的值班室，而唐飞紧紧跟在他身后一个身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焦躁的气氛，但整个广场除了泥土湿湿的，并没有任何敌人。唐飞想起了克森展览馆的那个案子（详细见E科故事“克隆”），最初的气氛和这里有些相似，不由下意识地捏了捏胸前的玉佩。

诸葛羽一脚把值班室的门踢开，淡淡的雾气从里面蔓延出来。唐飞一头冲入值班室，房间里有打斗过的痕迹，但并没有尸体。两个人从值班室直接转向休息室、食堂等房间，二十多个房间转下来，居然都是如此。

步入足以容纳三百人用餐的食堂，诸葛羽一下子又陷入了回忆中。

“我发誓，如果我出去了，一定想办法把你也弄出去。牧师！”诸葛羽看着盘子里漂着的油花，恨声道，“我一定把那个刀疤碎尸万段。”

“诸葛，我每天都在劝你祈祷。不管你信不信，你不祈祷你是出不去的。上帝在注视着你，他会在你皈依他的第七个星期一，让你出去。”牧师笑道。

诸葛羽没好气道：“我以为上帝是仁慈的。不会和我讲条件。”

牧师笑道：“这个条件是我在谈。如果你不信我，你就继续在这里耗着吧。”

“你能出去，为什么不离开这里？”诸葛羽反问道。

“我是牧师，这里是我修行的地方。”牧师笑了笑。

“老大。老大！”唐飞看到诸葛羽的失神有些吃惊。

诸葛羽抬头道：“怎么？”

“我在厨房发现了点东西。”唐飞带着诸葛羽来到大厨房，里面原本盛放肉汤的大锅里都是红色的血水。

诸葛羽拿出一个小瓶子，把血水装满。他看着血水中倒映出的自己，又抬头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房间给他极不舒服的感觉，曾经以为失落的记忆在此刻一股脑的涌上心头。

“唐飞。你觉得这里发生了什么？”诸葛羽问。

“生化危机。”唐飞道。

诸葛的边向值班室走，边道：“这些血没有被污染，你为什么觉得是生化危机？”

“感觉周围的气氛，和上次杰克·诺兰出现的案子很像。”唐飞紧跟着他的脚步。

值班室中，苏七七正尝试连接奥隆戈监狱的网络。这个区域的供电，因为他们小组的到来开始了有限的恢复，罗灵儿的能源水晶代替了发电机的作用。

“监控录像还有多久可以播放？”诸葛羽问。

“我在努力，但我怀疑如果有人故意制造谜团，我们也许不能拿到录像。”苏七七手指飞快地键盘上敲击道。

端木笙则对着灯光晃动着诸葛羽提供的血瓶，皱眉道：“这是很多人的血，确切地说有二十三人。”

唐飞吃惊道：“你用看的就能知道？”

“我是血族，这是本能。”端木笙毫不动容道。

丁奇道：“必须是血族里的纯血，才有这个实力吧。”

“丁奇，告诉我这里的迷雾中的成分。”诸葛羽问。

“雾气中主要成分是尸毒和魔法尘埃的残渣，并不能构成对我们的威胁。”丁奇眼中蓝芒闪动，缓缓道，“你们要明白，这里昨晚经历了异能者的血战，甚至有极为恐怖的家伙出手。”

“要多恐怖才会有这种东西留下来？”罗灵儿拉着白先生问。

白先生摸了摸鼻子，低声道：“比如说，诸葛羽和我全力出手的时候。或许可以做到这样的影响力。”

“小白，你有和诸葛动过手么？”罗灵儿笑问。

“有当然是有。只不过当年的诸葛不堪一击罢了。”白先生大大咧咧道。

“外面有东西。”一直关注窗口的唐飞忽然道。

众人聚到窗口，依稀看到外面的广场的泥土，一片一片的出现松动，暗灰色的身影从地下爬出，灰蒙蒙的一片居然有三十多条身影。此时正是正午，本该是阳光最盛的时候，可是此刻的天空却因为绵绵细雨，也是灰蒙蒙的一片。

“我去看看。”唐飞道。

“有我在你们都不用出去。”白先生微笑道，他手指一弹，一个白色长发几乎拖到地面的黑巫师出现在眼前。

黑巫师卡斯低头道：“圣诺兰，您召唤我。我的主人。”

“对付那些东西，并告诉我它们是什么。”白先生指了指屋外的灰影。

卡斯恭敬的一礼，缓缓凌空飘出，他手中的骷髅杖在虚空中点了又点，一批批拿着盾牌短剑的骷髅兵也从地下爬了出来。灰色的骷髅兵爬出泥土，脸上的沙尘稀疏落下，鬼火的目光望向前方。

屋外的灰影看到地上的骷髅兵，立即发动了进攻，一瞬间两方就杀在一处。

骷髅兵具备数量上的优势，他们平均以二比一，甚至三比一的优势攻击灰影。

唐飞低声问道：“死灵法师应该只有在存在尸体的情况下，才能召唤骷髅兵吧？现在这个算是什么情况？”

白先生抱着胳臂道：“你说的是老传统了，死灵的技术进入二十世纪之后就有了突破。”

“死灵法师用弥漫在空气中的尸气作为媒介，又或者能力强的能直接开通和地狱之间的信道。”丁奇补充道。

就在他们以为卡斯稳操胜券的时候，广场上的战局却忽然一变。有数条灰影在靠近卡斯的地下钻出，他们并没有展开攻击，但卡斯却一下愣在了那里，原本不断挥动的法杖也停了下来。

诸葛羽突然弹射而出，落在了那个死灵法师的身边，卡斯也随即醒悟，连声呼喝，一下子数个身着重甲的死亡骑士从地下爬出，把近前那些灰影全部扫灭。经过这个波折，那些灰影留下数十具残骸仓皇退去。

“刚才怎么了？”白先生问卡斯。

卡斯困惑道：“我的意识出现了梦境……陷入了回忆。走神了……”他又看眼了自己发呆的地方，道：“我的主人，那些敌人似乎是僵尸，但身体又比僵尸灵活得多。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

“地狱来的也会有回忆发呆的时候？”唐飞在一旁眨着眼睛道。

“事实上，地狱来的我们是最接近你们人类的存在了。你们有想法有回忆，我们为何不能有？”卡斯反问道。

唐飞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丁奇拍了拍他肩膀，低声道：“异界距离我们其实很近。”

诸葛羽和端木笙一起走在广场上，那些灰影的残骸，确切地说连尸体都算不上。那只是一堆堆的血肉。诸葛羽戴着手套翻看着这些残骸，忽然从血肉中拿出了一片指甲大小的暗青色金属。

“这是什么？”端木笙靠拢过来。

“这是……电脑芯片。”诸葛羽又开始翻其他残骸，果然在另一堆里也发现了这个东西。他轻轻一捏，金属片分为两半，露出里面极为复杂的构造。

端木笙皱着眉开始搜检其他残骸。

“每一个都有！”诸葛羽低声道。

“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端木笙的声音在雨中听来更是迷茫。

（三）

“老白，前面你说到死灵法师的技术也在进步。我怎么就没看到你们召唤出来过拿着冲锋枪的骷髅兵呢？老是短剑盾牌，最多也就是死神镰刀，一点新鲜的也没有。”唐飞抱着胳臂，打量着卡斯道。

“你觉得对付僵尸是刀剑好，还是枪炮好。”白先生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很严肃地反问道。

“似乎……”唐飞犹豫了一下道：“僵尸只有被噼开了，才能算被解决。不过现在的重机枪一发子弹就能炸飞脑袋。同样有很好的效果。”

“你觉得自己用手枪好，还是剑好？”白先生又问。

“剑更顺手。冷兵器更顺手……”唐飞想了想道。

“地狱里，骷髅大军最主要的敌人就是僵尸军团。冷兵器的天敌在地下世界的战场上并不是热武器。而是魔法，所以我们不需要枪炮。而且地下世界大多数都是古老的灵魂，他们不喜欢枪炮，这样解释够了吗？”本来想长篇大论的白先生见到诸葛羽和端木笙回到屋子，赶快结束了话题。

“查一下这个。”诸葛羽把一整包芯片倒在桌子上。端木笙则拉了丁奇到了另一个屋子去研究灰影的残骸。

罗灵儿拿了一片，仔细端详道：“有出场编号，但没有厂家标示，我要说这是美国人的工艺。但电脑方面的东西，七七更加专业。”

一直在忙着恢复网络的苏七七扭过头道：“系统还有三分钟连通。到时候我们可以连接上这层的监视器。并能想办法恢复百分之五十的供电。”

“做得好。”诸葛羽一面夸奖，一面把芯片递给了她。

苏七七认真检查一遍后，拿出了个放大镜和一套电子工具，在芯片上左点右点，最终她又把“芯片”插入自己的平板电脑中，一张极为复杂的线路图出现在屏幕上。

“这到底是什么？”诸葛羽问。

“这是美国生化危机中心的产品。”苏七七一面飞快敲击着键盘，一面道，“当然，它上面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是他们的产品。但从这些程序指令的写法上，我可以很确定的说，一定就是他们的产品。至于作用……似乎是用来心灵控制，这个程序并不复杂，我可以随意修改它，但是语句写得很经典，是高手的作品。”

“说得清楚些。”诸葛羽皱眉道。

苏七七转动着手中的电子笔，笑道：“它这东西若是改良了，或者若是再前进一步，就可以直接植入人脑。然后就可以通过指令传输，操控人的记忆和行为。但这一步的飞跃并不容易，所以我觉得这个芯片只是个半成品。”

“那如果这些东西现在植入的不是人脑，那些灰影到底是什么？”白先生忍不住问道。

“这要看丁奇的了。”苏七七耸耸肩道。

另一个房间的丁奇推了下眼镜，眼眸呈现出一种深沉的蓝，他眉头紧锁地看着面前的东西，缓缓道：“端木小姐，从这些皮肉来看，你觉得他们是什么？”

“反正不是人。”端木笙苦笑道。

“会是妖魔么？”丁奇问。

“也许……但他们拥有人类的血型。”端木笙思索道。

“他们也拥有妖魔的特征。”丁奇皱眉道，“数种动物的基因，同时存在于一种个体上。这个不是召唤术，你说呢？”

这时，隔壁传来诸葛羽的叫声：“丁奇，你们如果有结论了，就过来说！”

丁奇走出房间，依然紧锁眉头道：“诸葛，我想我给出的答案，恐怕不能令人满意。”

“不，你不用担心别的。因为苏七七小姐已经给了我一个恐怖的答案。我不怕多你这个。事实上，我还很期待你们两个给的方向能够一致。”诸葛羽挥着手飞快地说道。

“我觉得从这些皮肉骨头的构成来说，他们拥有马牛羊等常见动物的基因在里面，但同时他们也拥有人的血型和大脑。所以我说他们是违反国际法，被人用克隆技术合成制造出来的生化人比较适合。或者说，他们是兽人。据我所知，生化人这个概念在进入二十一世纪后，已经不再是妖魔的代名词。很多地方都用到了转基因，基因合成的技术。有些国家公开的或者不公开得都在支持这项技术的研究。最为虚伪的就是美国人，他们创建了生化危机中心来防范发生生化问题，另一方面又有很多财团，在支持生化技术各方面的发展。”丁奇略微停了停，又道，“而且我要说的是，就这项技术而言似乎美国人最为先进。只是，我们无法证明这就是美国人做的。第一没有证据，第二我们更不知道动机。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七七给的答案是什么？”

“这些芯片的制造技术，是具备美国生化中心的研究室特征的技术。我了解那些程序员的手法，不会认错。”苏七七拿着一枚芯片道，“而且我已经查了有三十枚芯片，我负责任地说这些东西肯定已经是生产线作业的成品了。”

“美国生化危机中心。”诸葛羽看了白先生一眼，摇头道，“他们终于还是忍不住，把手伸到欧洲来了。”

白先生耸耸肩道：“你又没证据，能把他们怎么样？”

诸葛羽笑道：“我们还要朝里走，相信会有更多有趣的东西。”

罗灵儿看他们两个高深莫测，忍不住问道：“老大，老白。你们两个到底在说啥？”

“你这么叫他老白，不是一直都是小白么？”唐飞奇怪地问。

“老大，老白比较顺口。叫小白，显得和老大不是一个级别。”罗灵儿自然有她的道理。

白先生不以违迕，微笑解释道：“世界上的政坛分为北约，俄罗斯，中国，三大势力。异能世界则分为美国、欧洲、中国、俄罗斯、日本，五大势力。十多年前的大战，以及二十多年前的异的战争让各大势力元气大伤。所以各自的机构不进入他人的地盘，是一种默认的共识。E科虽然遍布世界，但在美国的力量却很小。美国的生化危机中心虽然在美洲说一不二，却很少能插手亚洲和欧洲的事务。”

“但如果这次奥隆戈的事件是美国人发动的，则说明又有人不安分了。是不是这个意思？”唐飞缓缓道。

丁奇微笑道：“唐飞先生，我们只知道这是和美国生化危机中心有关，但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

苏七七则收起笔记本道：“老大，我们继续前进吧。这里的网络虽然恢复，但要完全理顺这里的线路，必须要再到下一层的机房。从布局来看，里面一层就是A级罪犯的囚室，到了那里我应该可以找到昨晚的录像。”

诸葛羽舒展了下身体，高声道：“我们继续前进，大家小心。”

“出发前，我有一个问题。”白先生拦在了门口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我们来到这里之后，变得很容易走神。”

“有。”诸葛羽道。

“是什么导致的？不需要讨论一下么？”白先生微笑道。

“无从讨论起，但我们会知道的。”诸葛羽回答。

白先生摸了摸鼻子，缓缓道：“也有道理。”说着他转身走出房间，外面的雨几乎停了，但白先生能够感觉到诸葛羽心头的压力。因为在人生的旅途经历得越多，痛苦的历程也就越多，就这一点来说，无人能够幸免。

“也许是新的召唤术？”最后走出房间的丁奇依然在嘀咕。

白先生心中一动，但看到那些电脑芯片，他又摇了摇头，召唤术是不需要电脑芯片的。

从值班室到A级罪犯的囚室，要经过一片树林，树林中一年四季都开着各种鲜花，所以这片环形的林荫路又被称为四季路。

“奥隆戈监狱里有一个传说，下雨天千万不要一个人走在四季路，因为那条看似美丽的林荫路，有着一种未知的怨气，尤其是憎恨二十岁以下的人。”白先生拍着罗灵儿的头，笑嘻嘻道。

“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你也在这里住过？”罗灵儿可不会被吓到。

白先生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低声道：“我虽然没在这里住过，但有不少手下来过这里。诸葛，你告诉灵儿我说的都是真话。”

诸葛羽不紧不慢道：“真的有这个传说又怎么样？传说本来就未必是真的。我也曾经一个人在这条路上走过，我就没有事。”

罗灵儿笑道：“谁让你是诸葛羽。鬼都怕你。”

诸葛羽并没有回话，因为他又被周围的气氛所困扰，脑海中全是当年独自经过这里的场景。他是一个人走过这里，但并不孤独，因为有一条叫火柴的狗陪着他。牧师的狗“火柴”是整个监狱唯一的宠物狗，特例中的特例，金色的皮毛上隐隐散发着红色的光芒。

诸葛羽很邪恶的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卖火柴的小女孩”，这个名字让向来和善的牧师也愤怒不已。“火柴”这个名字的本来寓意，是指温暖每个人心头的一点火光。他苦笑着骂道：“诸葛羽，你一定是会下地狱的！”

“你也一样。”诸葛羽满不在乎道。

在这片树林，诸葛羽从来没遇到过传说中的恶灵，那点点的飞花下，到处都是“火柴”奔跑的身影。

四季路大约有两公里长，走在最前面的唐飞忽然道：“老大，这里有发现！”

所有人一起开始加速，唐飞身边的是几堆灰色的血肉，正如向前他们在广场遭遇到的东西。而在这些东西的周围，则有则一具黑人男子的尸体。

“这个家伙是个法师。”白先生扫视周围，又道：“这里一共七个人，他是第一个倒下的。”他顺着那些战斗痕迹的继续向前，从这里开始四季路开始变得凌乱，之后的几百米到处都是开裂的大树，崩塌的道路，以及粉碎的巨石。

一具又一具尸体出现在众人面前，而那些灰影人的尸体却越来越少。

卡斯皱眉道：“大人，这里的气氛很不好。是否需要派人开路。”

白先生点头道：“在前面五十米开路，不要破坏路边的尸体。”

卡斯躬身施礼缓缓飘出，他经过的土地下，蹒跚的爬出两个两米高的大骷髅，那两个骷髅战士发出粗重的喘息声，但步伐却是出奇的快，几步就到了队伍最前方。

唐飞本来走在最前面，现在有骷髅开道，他逐渐后撤。

丁奇看着周围的那些尸体，开始不断地摇头。

罗灵儿看他表情奇怪，轻轻给了他一拳道：“丁奇你怎么了？”

丁奇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低声道：“我已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你知道吗？倒毙在周围的这些尸体，在他们的生前都是极为有名，极为凶悍的家伙。有些家伙甚至在我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是超级罪犯了。可是他们居然一起死在这里……这……怎么可能？”

“这些家伙是谁？”一旁的苏七七低声问。

“暴风法师道格，双枪雷塔斯，日本黑鹰会第一杀手宫本望，克罗斯家族五大黑暗长老之一的罗斯·林特，E科前著名探员梅斯·丰特，天啊！还有西伯利亚圣营来的刀魔萨利文，他居然也会死？”丁奇握紧拳头，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现场。

“好了，丁奇。”诸葛羽把手掌按在丁奇的后心，一股暖流随着他的手掌输入丁奇体内，老头子这才稳定下来。诸葛羽淡淡道：“只要是人就会死。没有人能例外。这些家伙大多数都已经在这个监狱超过十年。在这里那么久的时间，他们早就不是过去的自己了。无论是体力上还是精神上，皆不是从前的状态，能否保留当年实力的一半都是未知数。”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人都没有死多久。”白先生端详着一具红发女人的尸体，缓缓道：“不管怎么说。诸葛羽。我觉得莎丽·米歇尔不该死在这里。她的潜行术，她的飞翔术，都是保命利器。我想，我们就用她来了解一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样？”

“你是要用……”端木笙低声道。

“还魂术。”白先生毫不动容道。

丁奇望向诸葛羽道：“可以吗？诸葛。这是被E科严令禁止的。”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法！”诸葛羽断然道。

“看来，我不是唯一对莎丽好奇的人。诸葛，你当年在这里的时候，是不是也和她感情不错？”白先生笑了笑，将莎丽·米歇尔的尸体清理了一下。

诸葛羽苦笑了下，在奥隆戈的女囚徒并不多，大约占总囚徒人数的十分之一。莎丽自然是众人瞩目的中心，这个女人一早就是欧洲大陆的风云人物，曾经在盗贼排行榜上位列三甲。一九九一年，她和她的男人一起盗窃法国国家金库，弄走了一亿黄金，引得整个欧洲都开始追杀她。最终在逃亡两年零三个月后，在日本东京被捕。

莎丽绝对不缺钱，很多人不明白她和她的情人为何会对法国国家金库感兴趣。事实上，对大多数盗贼来说，金钱最后仅仅只是个数字，并没有其他意义。但了解“不死”莎丽的人都丝毫不觉得奇怪。因为这个女人一辈子追求的就是“激情”，如果要和心爱的男人归隐，也许最后作一票大的，才是最好的结局。又或者说，莎丽最终并不想归隐，所以她才会落到奥隆戈来。

不死的莎丽，如今也还是死了。而当年在这里一直抱着欣赏心态的诸葛羽，则安静地站在她的尸体前。人生如同一场戏剧，每个人总有落幕的时候。

白先生苍白的手按在了莎丽·米歇尔的头上，嘴里面念念有词，一道黑色的光芒从他落寞的身上散发出来，将莎丽的尸体包围住。天上的云层一下子聚拢在一起，翻滚的云朵中响起沉闷的雷声。

这一瞬间，白先生化成了莎丽·米歇尔。

罗灵儿、唐飞等人都围拢了过来，而那个莎丽·米歇尔就好像午睡刚刚醒来一般，侧头俏皮地看了看众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尸体，苦笑了下道：“查理·圣·诺兰……你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直接把我从地狱拉回来。路很远啊！”

诸葛羽缓缓道：“莎丽，是我有事情问你。”

莎丽抿嘴一笑道：“老鹰，你终于回来看我们了么？好了，别哭丧着脸，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她那温柔的姿态就好像被吵醒午觉的大姐姐，全然不是刚被人杀死的样子。

苏七七忽然想起，在伦敦的红字酒吧，那个酒保也是叫诸葛羽老鹰，难道那个酒保也在这里关过？

而一旁的唐飞不由好奇的猜测，这个女人和老大的关系，以及这个女人在欧洲纵横的时候又曾迷死多少男人。

诸葛羽随手就给了唐飞一个脑瓜子，终结了他的胡思乱想，然后低声道：“我要知道奥隆戈究竟发生了什么？敌人是谁？你们即便不能发挥出最大的实力，也不该像现在这样任人宰割才对。”

“任人宰割么？”莎丽挠了挠头道，“被你这么说，真的觉得很困扰啊。不过，也的确有点这个味道吧。”她弯下身子，轻轻抚摸自己的尸体，这个场景让在场所有人都觉得非常诡异。

“你知道，老鹰。这个世界上能杀我的人不多，我会潜行术，还会飞翔术。打不过，逃总能逃得掉。”莎丽背靠着大树，低声道：“但是我在这里住了十多年。你知道，老鹰，没有疯已经很幸运了。”

“我明白。”诸葛羽点头道，所有人都知道他很着急，但他对面前的女子真得很有耐心。

莎丽低声道：“前天，有一个亚洲的女孩被送入大牢。我看到她觉得很面熟，不过这样的孩子，我不可能会认识吧。但是我知道，她的能力并没有被禁制。而刀疤却不知道，也许刀疤大叔也老了，也许是他默许的。今天凌晨，女牢的守卫闪电飞狼被杀死，而后整个女牢的能力禁止都消失了。”

“即便杀了守卫也不能解除能力禁止的。”端木笙插嘴道。

莎丽看了端木笙一眼，笑道：“你就是老鹰从前在牢里提及的女人吧？的确是个美人儿。杀了守卫是不能解除禁止，但那个女子有特殊的能力。我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女牢这里一乱，她就直奔男牢。”

端木笙看了诸葛羽一眼，她其实想象不出诸葛羽跟别人提及自己的样子。

“所有问题的关键是这个女人。”诸葛羽思索道，“你说的这些和刀疤说的相符。但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明白，当时你们如果选择突围和狱卒彻夜作战，而狱卒也被迫退守到了外围，怎么现在你们又在这里陷入苦战？那个女人到底是谁？而她应该并不是你们的救星。”

“这个女人自称为夏目红。老鹰，我可不像你有心灵倾听能力，不知道这是否是真名。事实是，当牢笼一开，狱卒大军被击溃后，大多数人的本能是突围而出，而另一批人则是向里走。”莎丽轻轻打了个哈欠。

“为什么朝里走？”唐飞问。

“因为异能禁制的核心在内围，在刀疤典狱长的办公室。”诸葛羽替莎丽回答。

“对于不盲目乐观的人来说，第一目标当然是那里，让自己的能力完全恢复才能做其他计划。第二目标就是前往S区域。”莎丽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这个世界的天空其实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你看天的心情不尽相同罢了。”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明白她为何忽然冒出这么句话。诸葛羽低声道：“顺利破坏异能禁制之后，你们到达S区域了？”

“当然，在牧师的带领下，我们到了S区域。”莎丽看了诸葛羽一眼，笑道，“他很想念你。”

“牧师带领你们？这不可能。”诸葛羽皱眉道。

莎丽·米歇尔道：“没什么不可能的。牧师是七个S级罪犯中唯一能够自由活动的人。他也是唯一有资格带领我们这些罪犯行动的人。别的人作头，谁会服气？”

“但是他……”诸葛羽欲言又止。

莎丽笑了笑：“是作为神的使者来救助众人的吗？带领我们走向自由，也未尝不是一种救助。”

“那么你们突破S区域了？”端木笙问。

“牧师把我们一百六十七个罪犯分为三队，分别前往三个S区域。你知道S级罪犯分别关在不同的地方。我这一批前往兰斯牢房，而我们也的确突破了S区域。但当兰斯和我们一起朝外走，我们遇到了那个女人。”莎丽做了个夸张的表情，“火星撞地球的战争爆发了。而我们这些普通人，不堪一击……”

“那个女人原本不在你们三个分队的任何一支吧？”诸葛羽问。

“她在火狼的队伍里。是她带领我们引发了暴动，所以我们不可能排斥她。但我想……火狼的队伍……应该全灭了。”莎丽·米歇尔有些疲惫。

“老大，还魂术的时间不能很长。要抓紧时间。”罗灵儿提醒道。

“那个女人的能力，以及她身边应该还有一对兄弟。他们的能力。”诸葛羽问。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莎丽·米歇尔稍一停顿，低声道：“我知道一点点。那个女人会看透你的内心，也许那不是心灵倾听，但她能在一瞬间勾起你最不希望想起的东西。然后无论你是什么能力者，精神上露出破绽之后，她身边的那对兄弟就出手了。但我没搞清楚那对兄弟的能力，就被击中……真的很窝囊。隐形术失去了效果，我一路逃到地面，却还是没有能够逃脱。那么多年……我真的退步了不少呢……”

“如果说你们在S区域遭遇，为何你们死在A级牢房外面？”丁奇问。

“因为S区域在A区深处，三个S区域之间是不连通的。”诸葛羽快速道，“莎丽，最后一个问题。牧师他们到达最里面了吗？”

“我不知道，也许已经到了。但你必须自己去……即便……到了……牧师和……冰龙能否对付那个女人也未可知。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弱点，牧师也不会例外。老鹰，你要去救他。”莎丽·米歇尔最后几句忽然变得流畅起来，但她面容已经逐渐模煳。

“我也有最后一个问题！”唐飞大声道，“人死之后，到底是什么景象？”

但莎丽·米歇尔的样子已经完全扭曲，一阵光芒闪动过后，长发披肩面容苍白的白先生回到了众人面前。

白先生看着唐飞，微笑道：“菜鸟，想知道人死之后的样子，死一次就可以了。”

罗灵儿和苏七七则各自面无表情地拍了唐飞一个脑瓜子。

（四）

前方的路依然是遍地死尸，有组织的囚犯遇到攻击尚能抵抗一阵，那些到处乱跑的囚犯则是真的没有自保的能力，再加上激战中战死的狱卒，牢房区域的血腥味越来越浓。过了四季路，就是A级囚犯的牢房。尽管所过之处，到处都是从前的记忆，但诸葛羽的步子明显加快，原本应该是唐飞和骷髅开路，现在则变成是他亲自在前。

“我不相信兰斯也会不堪一击。即便对方会找出你的弱点直接攻击，但兰斯那家伙强壮的如同大山一样。”白先生紧跟在诸葛羽的身边道。

“莎莉并没说兰斯死了。”诸葛羽面容严肃地一路扫视着路标和房间的门牌，并且把精神力远远地送了出去，周围只要有活着的人一定逃不开他的搜索。忽然他停下脚步，指着一个圆形的房间道：“苏七七，那边是网络通信室。罗灵儿，通讯室边上是魔法阵控制室。你们在这里恢复监控系统。我到刀疤的办公室去。”

“我和你去。”唐飞道。

“你和白先生留下，确保她们的安全。端木跟我来。通过联络器联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继续前进。”诸葛羽飞速说道，很快就和端木森消失在迷宫般的牢房中。

唐飞挠了挠头，对丁奇道：“丁大叔，你之前的判断完全失误。老大根本没打算重用我啊。”

“每个人对重用的理解不同。”丁奇并没有回答，苏七七却是一面打开电脑，一面不紧不慢的接了一句。

“七七说得对。”丁奇拿出雪茄，稳稳地坐在了椅子上，又对白先生晃了晃雪茄道，“白先生，你还抽烟吗？”

白先生摇了摇头，轻轻对黑巫师卡斯道：“肃清A级牢房的敌人。”

卡斯深深一礼，退出了通讯室，不多时外面就满是骷髅的喧闹声。

“我现在满肚子的疑问，不知道谁能替我回答。”唐飞看着罗灵儿拨弄着水晶球，把通讯室和魔法实验室的防御连为一体。

“这注定是漫长的一天，阿飞你想要问什么就问吧。”丁奇看了看四周，摇头道：“可惜这里没有酒。”

“S级罪犯到底有多强，他们到底是谁？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下。这是我个人的好奇，另一个问题，我想你们也都有在考虑吧。老大从接到这个任务开始，就有些不对劲。到了这里之后更时不时地走神。他的神经向来比任何人都坚强，你们觉得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唐飞背靠着墙壁，认真地望着众人道。

“S级的罪犯到底有多强，我很难回答你。”丁奇想了想道：“但是他们提到的兰斯和冰龙我知道。兰斯是英国人，他最初有个外号叫做野牛兰斯。若干年前，他被世界通缉的时候已经不叫野牛了，人们叫他飓风。他是英国北部最强大的强盗‘飓风社’的头领，杀富济贫的现代罗宾汉。飓风社一共七个人，各个神通广大。但你别具体问我，因为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厉害。早在二十年前，飓风社就被E科摧毁。动手的是丹尼·肖恩和马琳达·洛佩斯。至于冰龙，我听说是北欧的一个海盗。从前他在外横行的时候，自称为世界第一海盗。对他我所知的不多，但是阿飞，对于欧洲黑暗世界的传说，我们这里正好有一个非常了解的家伙。因为他本身就是这些传说的一部分。”

唐飞自然而然地望向了白先生。白先生苦笑了下，低声道：“这些原本没啥好说的。但是诸葛既然不能马上回来，我们就用它来打发一下时间吧。”

诸葛羽在一扇白色的大门前停了下来，典狱长室和一系列狱卒的办公室都在门后。

端木笙眼中银色的光芒闪动，低声道：“里面有人。”

诸葛羽点了点头道：“你掩护我。”说完飞身掠起，一脚将大门踢开。大门内突然冲出两道灰影，诸葛羽就觉得脑海一片空白，但他之前已有准备，精神力提升到最高端，双臂如大鸟展开，手掌若刀锋旋起，正中那两道灰影，直把对方完全噼开。

端木笙同时向里面突进，但院子里除了那两道灰影就没有其他的敌人了。

诸葛羽直接冲入办公大厅，那足有二十多米高，五百平米大的大厅内一片狼藉，正中的圆柱下靠着一个血肉模煳的长发男子，那原本强壮的身躯上由上至下有着一道惨烈的剑痕，直把他从右眼到胸膛完全噼开。诸葛羽目光收缩，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缓缓道：“拉尔森·扬……”

“飓风兰斯·史密斯，冰龙拉尔森·扬，雷霆行者但丁·罗兰。这些名字在十五到三十年，是真正的风云人物。”白先生舒服地靠在椅子上，慢慢说起奥隆戈的S级犯人。“怎么跟你们解释呢？这么说吧！现在E科三元老丹尼·肖恩，马琳达·洛佩斯，飞利浦·隆当年成立E科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把这些家伙干掉。当然，最后他们也终于完成了这个心愿，只是ECIS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兰斯和冰龙你们刚才都说到过了，但丁·罗兰是谁？”唐飞托着腮帮子，坐在那里认真地问道。

“你的老师没跟你说他们吗？但丁·罗兰在亚洲应该也很有名。”丁奇皱眉道。

“我家老爷子才不和我说外国人的事情呢。他只跟我说武学之途学无止境，而中华奇门百家浩如烟海。”唐飞笑嘻嘻回答。

“雷霆行者，就是牧师。”白先生脸上露出缅怀之色，轻声道，“那些日子，真让人怀念。他在美国，而我在英国。他比我出道要早了十年左右，说起来他也曾经是我的偶像吧。二十年前的第一次异能大战后，他向美国生化危机中心妥协，把在美国和加拿大的十万教众尽数散去。条件只是在欧洲接受E科的开放式徒刑。”

“一直都说这里关了七个S级囚徒。我现在知道有飓风兰斯，冰龙拉尔森，雷霆行者罗兰。还有四个是谁？”布好魔法阵的罗灵儿终于有时间加入谈话。

“还有一个叫柳生龙行，日本的剑客。另外三个的我也不知道，也许苏七七能在档案中查到。”白先生望向还在忙碌的苏七七，“其实要我说来，若给诸葛羽当年犯下的罪行评级，他也应该是S级。当年他只是没有那些人有名罢了。”

苏七七看着屏幕苦笑道：“我这里也没有。或许E神里面有档案，可是我现在头疼的要死，不想再耗费精力去研究这个。反正这个档案老大一定知道，你们等下问他就是了。不过，白先生，诸葛老大当年犯了什么事，被你说的那么严重？”

白先生淡然一笑并不回答。

“你也头疼啊？我也是。本来到这里的时候只有一点，现在使用魔法后越来越疼。”罗灵儿扶住苏七七的肩头道。

“我就没事。丁奇你呢？”唐飞摸着脑袋问道。

“偶尔，不严重。而且我这种老人家有偏头痛已经成了习惯，没啥好奇怪的。”丁奇抽着雪茄道。

“并不是这样。”白先生伸出手掌，一点墨绿色的光点在他的掌心慢慢凝聚，最后变成一个鸡蛋大小的圆球，他低声道，“我一出现在奥隆戈，就发现这里的空气中不仅仅有魔法尘埃，还有这种不知名的东西。我没有实体所以感觉不到头疼，不过据我的分析这是一种攻击精神能量的细菌。魔法师等偏重精神能力的人，受到的影响远比唐飞这样的四肢发达的人要大。我想这就是诸葛还有你们几个要么头疼，要么走神的原因之一。”

“你召唤出来的卡斯之前也受到了影响，他也有实体？”唐飞不服气道。

“当然，你别以为那边来的就没有实体。”白先生把墨绿光球消散化成一道影子灌入了水晶球。唐飞并没有问到点子上，这个麻烦的真正问题在于，能够一下子抽离他人记忆的力量，就连白先生也从来没遇到过。

“诸葛羽。没想到来的是你。”原本奄奄一息的冰龙拉尔森睁开眼睛，被噼开的右眼鲜血已经凝固。

“是谁杀的你？她该死的能力到底是什么！你们怎么可能一个个都被她击败？”诸葛羽悲愤的挥了挥手，他在这里住了十七个月，这噩梦般的十七个月固然是不好的记忆，但也毕竟交了点朋友。

“我不知道。”拉尔森低声道，“牢房的禁制被毁之后，我的第一反应是到这里来。这里的地下室有我的兵器。”

“长剑冰雪咆哮。”诸葛羽道。

“是的，冰雪咆哮。”拉尔森苦笑道：“但是我还没到地下室，就有人反方向冲了上来……”说到这里他身上的伤口又开始有鲜血涌出，真难想象一个人可以流那么多鲜血还不死。

在周围巡视了一圈的端木笙回来道：“附近一个活人都没有。地下室的武器库被洗劫一空，包括兰斯的大锤和柳生的武士刀都不见了。”

诸葛羽点了点头，对拉尔森道：“你不用说话，只用想的就可以。这样可以轻松些。”

拉尔森闭上眼睛，开始回忆他突然遭遇的一切。凌晨时分，他从睡梦中醒来，周围的魔法禁制逐渐崩溃，然后他轻松走出了S级牢房。S级牢房距离A级只有两层，中间那层是高压电网和魔法结界的混合体。当这些都被破坏，那些值班的狱卒根本无法阻挡他。拉尔森对其他的S级罪犯没有兴趣，他并没有结伴出行的习惯，但为了能够顺利离开牢笼，他必须拿回自己的兵器。

“我想，你只是想念自己的兵器。而不是真的需要它。”诸葛羽把心念传送给拉尔森。

拉尔森不置可否地继续回忆，当时整个监狱一片混乱，虽然有精英狱卒杀入S区域，但他已经在之前脱身，也许其他的那几个怪物也已经脱身了。但精英狱卒还是很有实力，他们发现了隐藏行踪的拉尔森，并且在第一时间展开攻击。很多年没有杀戮了，这种感觉很陌生。我居然受伤了，对付几个喽啰也会受伤。

“精英狱卒不是喽啰，他们人人都具有E科银质徽章。”诸葛羽安慰道。

不管怎么说，我对付完他们之后，决定等待时机，一路杀到刀疤的办公室听上去轰轰烈烈，但我单枪匹马还是有很大风险。我有点后悔没有拉兰斯或者牧师一起来。所以当周围的一切都平静下来，已经是今天早晨。我一个人来到了这里的地下室。我刚要打开地下室的门，就感觉到头脑一片空白，那是一种精神攻击。

“普通精神攻击，对你伤害不会很大。”诸葛羽问道。

本来应该伤害不大，但那道人影速度极快，而且手上拿着的正是我的冰雪咆哮。而且在我看到剑的一瞬间，忽然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情。我想到了，那年被俘时候的场景，我看到了马琳达出卖我……

“她是E科的人，只是立场不同。你是强盗，她是警察。你为什么那么多年还看不开？”诸葛羽微微摇头。

我以为我看得开，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我已经放得开，但在那一瞬间，我好像又回到了当时……又回到了她拿了我的剑，然后我被丹尼·肖恩的火焰席卷的时候。

“在你走神的时候，敌人向你动手。”诸葛羽只能苦笑，所有人都是一样。

是的。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敌人拿着我的剑向我动手，而且……他似乎回我的剑法，和我的攻击方式完全一样……很难相信，但那的确是我用剑的方式。

“他？不是女人，而是男人？”诸葛羽问。

两个男人一个女人，我向后飞退，但我逃脱不掉那种方式的追击。诸葛羽，你知道我的剑法就是一旦进攻就不会停下，那个家伙也是……诸葛羽，你明白我的意思？冰龙拉尔森这时候开始不停地抽搐起来。

诸葛羽紧紧抱住拉尔森，但拉尔森的目光已经散乱，他的意识中不断重复着对不起。诸葛羽知道北海之王拉尔森就要离去了，心头涌起难言的落寞。

拉尔森忽然说道：“看到马琳达，请你对……她说，我不怪她了。我真的不怪她……”然后他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诸葛羽面无表情地站起身，马琳达·洛佩斯和冰龙拉尔森·扬的恩怨情仇，他并不了解。但拉尔森的死真的很让人难受，这个地方莫名其妙地死了太多高手。连拉尔森这样的家伙都被对方一击致命，这太叫人无法想象了。

“灵儿，告诉查理。冰龙死了。”诸葛羽在联络器中低声道。

罗灵儿望向白先生，白先生素来不轻易动容的脸上，也露出了哀伤之色。他低声道：“死一个少一个了。”

苏七七在联络器里道：“监狱这里的网络已经恢复，我把有那个女人的图像发到你这里。”

诸葛羽抬起手腕，手表上出现了一个三維投影，上面赫然是凌晨厮杀的场景。一个清瘦的短发女子出现在镜头前，这个特写正是她抬头望天时候的样子，那一张看似普通的脸庞，给人一种近乎麻木的空洞感觉。

“你到底是夏目红，还是别的什么人？”诸葛羽自语道。

这时端木笙道：“七七，我们马上就回到你们这里。在这之前，请你列出从今天凌晨两点监狱暴动开始，到现在为止，我们所了解到的情况的时间线。”

“是。”苏七七答应道。

唐飞则低声道：“看来这次行动中，完全不受环境影响的只有吸血鬼和死灵了。”

啪！白先生轻松的给了唐飞一脚道：“那你又算是什么？不同样健康地活蹦乱跳么？”

（五）

经过仔细的分析和排查，电脑屏幕上清楚显示着从凌晨一点三十四分开始，奥隆戈事件的时间线。

凌晨一点三十四分，A级监狱的女牢停电。夏目红离开囚室。

一点三十七分，A级监狱的男牢停电。

一点四十分，女牢魔法禁制被破坏，五十七名女子囚犯开始越狱。女牢狱卒队长闪电狼被杀。

一点四十五分，男牢斯科特兄弟击破牢房，走出囚室。值班的狱卒队长桑格·道顿被杀。

一点五十分，刀疤典狱长接到报告，女牢被突破。男牢同时暴动。狱卒和囚犯开始作战。

两点，五百名狱卒来到监狱间的开阔地“大会广场”集合。狱卒突破至牢房前的信道口。

两点十分，刀疤带着五十名精英狱卒，以及三百名后备狱卒前来增援。

两点三十分，两边的局面都有所控制，刀疤派人和囚犯谈判。

三点，谈判失败。男牢囚徒再次暴动。大批狱卒在男牢前门集结。

三点二十，同意妥协的女囚徒，突然发动攻势。夏目红带队的情况下，女囚徒虽然人少但势如破竹。女牢基本失控。

三点四十五分，在女狼人蒂娜和尼禄带头冲锋下突破广场魔法防御塔。广场防御力量被削弱。

四点，夏目红突然出现在男牢门前，狱卒的防御阵型随之崩溃。

四点零五分，男牢囚徒冲锋开始。

四点三十，男女囚徒在广场会师。同时副典狱长斯隆带领增援的两百名狱卒前来。

五点零七分，广场防御壁垒被突破。

五点二十三分，刀疤典狱长重伤。狱卒队伍退向办公楼。奥隆戈第一次发消息通知伦敦异现场调查科。

六点，办公楼防线的僵持被打破。

七点，斯隆副典狱长阵亡，刀疤率队退守外围。近三百名囚徒失控，拼命追击。刀疤在外层布下防线，追击的囚徒被尽数歼灭。但夏目红等人不在其中。

监控录像能排查的时间线到此为止。

七点五十分，第一批E科援军进入奥隆戈，五十人的特遣队进入监狱深处后，没有任何消息传出。特遣队里包括东京分部科长西野明和他的两个小组成员。

九点十分，飞利浦·隆致电诸葛羽。

十点，诸葛羽率领小组到达奥隆戈。

十点十五分，诸葛羽小组进入监狱值班室，恢复外围电力和监控。发现疑似生化危机中心的电脑芯片。遭遇不明攻击。

十一点，在四季路发现众多囚犯和狱卒的尸体。

十一点十六分。召唤莎丽·米歇尔的亡灵。

十一点三十分，诸葛羽小组进入牢房区。

十一点四十五分，发现冰龙拉尔森的尸体。尸体鉴定显示，重伤于早晨八点左右。

苏七七一口气完成了以上时间线后，继续道：“以上是我根据录像和我们自己的经历所拟出的时间线。欢迎补充。”

“大家怎么看？”诸葛羽指着大屏幕道，“我重复一遍此行的任务，第一，对目前奥隆戈监狱的情况做出评估。第二，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重新控制监狱的局面。第三，了解已经越狱的逃犯动向，为日后抓捕创建基础。第四，对刀疤的行为做出评估。”

端木笙道：“我想我们已经可以对这次奥隆戈事件做出评估。这里已经全面失控，而不是像刀疤说的，他们控制了外围。我觉得如果囚犯全力越狱，外围一定也失守了。”

丁奇道：“奥隆戈整个监狱关押有五百七十六人。其中女性囚徒五十七名，S级囚犯七名。异现场调查科已经失去对囚徒的掌控四个小时。重点犯人除了冰龙外的六个S级重犯，还有夏目红，及同时进入监狱的斯科特兄弟。恕我直言，诸葛老大。如果这些犯人联手作案，我们这点人继续深入下去等于自寻死路。所以，我们似乎无法重新控制监狱的局面。”

端木笙道：“我们目前对逃犯的情况并不了解，不知道还幸存多少人，已经逃狱多少人。”

“我们甚至不知道关键人物夏目红的能力到底是什么。除了第一个任务，其他的任务还根本无从谈起。”罗灵儿揪着辫子道，她那随着心情变化的发色，如今是忧郁的蓝色。本来以为今天就能飞上海，结果却跑到这里来，让她很是郁闷。

“关于夏目红的能力，唐飞你怎么看？”诸葛羽拍了拍没有发言的唐飞。

“只要一击。”唐飞没有多的废话。

这时，黑巫师卡斯走了进来，示意A级牢房已经肃清，他手里拿着近五十个电脑芯片。

白先生把那些芯片转交给诸葛羽道：“我觉得你还是给这些家伙分析一下敌人的战力比较好。然后我们朝S区进发。”

诸葛羽笑了笑，在屏幕上把夏目红的样子调了出来。提高了声音道：“经过一路上的观察，以及对周围战争尘埃的分析。我对敌人的异能力得出以下分析。基于这些分析，我会拟定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所有人都认真地听着，虽然每个人心里都有些自己的推理，但是他们对诸葛羽有绝对的信心。

“所有遭遇夏目红的人，都在一瞬间回忆起最惨痛的记忆。而后斯科特兄弟中的一个会动手。在斯科特兄弟没有和她会合的时候，她身边有两个攻击变态的女狼人护卫。由此，我推断，夏目红是精神控制型的异能者。初步分析为意念控制，类似催眠类。实施方式未知，但能力效果很强。所有人在第一次遇到她时，都会措手不及。另外掺杂于这里的战争尘埃中有针对精神能力者的破坏颗粒。所以，除了这种对精神能力强的人效果尤其明显的意念控制类的能力外，我们还要防备生化危机中心的生化攻击。”

“那就是说，无法从精神上去对抗她？”罗灵儿皱眉道。

“不是无法抗衡，而是如果没有她强，且被偷袭的情况下，很难赢。”诸葛羽解释道，“但是我们现在既然初步了解了她的能力，她的攻击只能突袭我们一个，只要我们在一起，她无法同时突袭我们。因为我不相信她能同时突破我和白先生两个人的精神领域，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做到。”

“这个我相信。冰龙的死，算是给我们所有人敲了警钟。”白先生抱着胳臂道。

“他们是组合作战，我们可以仿真。”诸葛羽做了个手势，让端木笙站到自己身后，然后冷冰冰地看了唐飞一眼。

唐飞转身站到房间中心，大咧咧的并不握剑。诸葛羽微微跨前一步，唐飞就觉得脑袋一下子变重眼前一黑，他下意识的双手护住面门。端木笙的脚就已经到了，唐飞被一脚踢出五六步，正撞在墙上。但端木笙并不罢休，连环旋风般踢出十多腿，而唐飞竟然无法拔剑。

“停！”诸葛羽叫道。端木笙轻巧的落回诸葛羽的身边。

唐飞这才觉得脑海的压力被抽离，放下双手长长舒了口气。

“明白了么？他们是一个侵袭你的精神，另一个在那一瞬间就出手。这样联手攻击很恐怖。”诸葛羽严肃地对众人道。

白先生道：“但这种攻击也是可以防守的。进攻的时候，我、诸葛、唐飞并排在最前方，守望相助，她无法同时击溃我们三人的精神。同时，其余人也必须这样。始终保持好连环防守阵型。”

“你们对那对斯科特兄弟怎么看？”端木笙把屏幕上关于他们攻击的镜头都调了出来，低声道：“我觉得他们不是那么简单，这世上能一轮进攻就干掉冰龙拉尔森的，我真的很难想象。”

“停！”丁奇忽然道，他指着一段斯科特兄弟攻击魔法防御塔的镜头道，“这里他的对手是副典狱长斯隆，斯隆的魔法是陨石雨。而他的第一轮攻击也是陨石雨。而之后你们看……”他调出另几处战斗画面道：“他没有用过一次陨石雨。”

“而他们格杀拉尔森的时候用的是剑。”端木笙微微摇头，美目中透着浓浓的忧色，道：“千万别是那种怪物。”

苏七七指尖在键盘上敲击如飞，连续调出十多个斯科特兄弟的作战画面。

所有人一起安静下来，唐飞缓缓道：“居然是能力模仿者……老天爷。”

一个记忆抽离者，两个能力模仿者。还有比这个更恐怖的组合吗？

诸葛羽依然面无表情，他低声道：“看来这个录像用处还很多。七七，我要所有和牧师有关的镜头。”

镜头出奇的少，苏七七皱眉道：“这就奇怪了。”

“奇怪的事情多了。”诸葛羽走到白色的题板前，把夏目红的名字和斯科特兄弟的名字写了下来。然后他看了看时间线，又把冰龙拉尔森，飓风兰斯，柳生龙行，牧师的名字写下。他高声道：“我们除了看到冰龙的尸体。对其他人都一无所知。”

“还有三个S级的人，他们到底是谁？”唐飞问道。

“另外三个人应该在异神之门内。也就是说，他们在奥隆戈第五层的禁区里面。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告诉你他们的名字。”诸葛羽来回踱了两步，又把西野明的名字圈了出来。他皱眉道：“这个援军又去了哪里？西野的实力我知道，他不会死得无声无息地。”然后他又重重写下了“生化危机中心”几个字。

“七七，网络基本恢复之后，互联网能用吗？”诸葛羽低声道。

“我一直在尝试，但似乎受到外界干扰，信号时断时续。”苏七七回答。

“你在E科数据库找不到那夏目和斯科特兄弟的资料，是不是？”诸葛羽又问。

“是的。和刀疤给的资料相同，没有什么真实资料。”苏七七回答。

“也许是E科数据库的问题呢？”诸葛羽敲着题板上夏目红的名字道，“如果她是生化危机中心的人，他们的数据库里应该有吧？在绝密数据库中一定有蛛丝马迹。你能不能侵入生化危机中心的数据库？”

“虽然会头疼，但是我会努力尝试。不过，我们的数据库怎么会有问题呢？”苏七七不解道。

“内鬼并不是新名词。”诸葛羽眼中光芒闪烁道。

苏七七点了点头，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互联网的连接中去了。与此同时，端木笙来回看着诸葛羽写在题板上的名字，把牧师和生化危机中心、西野明、柳生龙行、斯科特兄弟，夏目红，等名字圈了出来。

“刀疤也是美国人。”白先生忽然道。

“我们想的一样？”端木笙笑道，她把刀疤德隆也加了进去。

“也许。主要是内鬼这个词，我比较敏感。”白先生耸耸肩道。

“网络通信的条件有限，我们不能同时占用网络资源。那么如果走魔法线路，灵儿，你能不能帮忙联系上丹尼或者马琳达。”诸葛羽又道。

“如果跨着大洋，之间没有魔法实验室和教堂，联系上他们很难。”罗灵儿微笑道，“但感谢上帝，至少我们还在英国。”

“他们一样会封锁你的魔法信号。”诸葛羽淡淡道，“而我们时间不多，马琳达预计在中午到达这里，我不希望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刀疤暗算。”

“我来吧！”白先生摸了摸灵儿的头，低声道：“你的魔力要突破刀疤这里的魔法屏障很难。我想地狱马车有时候是最可靠的通信工具。”

“地狱马车？”罗灵儿张大了小嘴。

白先生走到门外，嘴里开始念念有词，天上的雨水在面前汇聚，集结成为一个悬在半空的水塘。白先生示意让罗灵儿滴入一滴鲜血，然后那水塘一瞬间化作一片血水。白先生的手指在半空中点点画画，一团绿色的火焰在水中央燃烧起来。

嘭！高大的水柱升起！水柱的顶端，出现了一架由四匹脚踏地狱火焰的地狱马拉着的银灰马车。马车上皮肤苍白，暗黄色眼眸的老者笑容满面地端详着白先生，微笑道：“诺兰先生，你还记得我，真得太好了。”

白先生笑了笑，把手信递给对方道：“詹姆斯，尽快替我送到。谢谢。”

马车上的老者，脱帽一礼，微笑道：“荣誉担保。诺兰先生。”

轰隆一声，地狱马车消失在空气之中。

白先生对诸葛羽道：“丹尼和马琳达都会收到。”

“传说只有地狱中的堕天使才能使唤他们，你怎么可能做得到？”丁奇吃惊的把眼镜摘下来几次。

“有些事情，要靠威严，有些事情要靠友情。我都有。”白先生低声道。看到咆哮的马车，他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在地下的一些经历。那些经历，那些曾经遇到的人和事，如今想来真的让他唏嘘不已。肉身，什么时候才该恢复？他深沉地望着罗灵儿，低声地问自己，光明与黑暗之间，当选择任何一边都是血流成河的时候，又该如何取舍？

“老大！你果然料事如神！我在生化危机中心的核心数据库搞到了消息。简直是丰收！”苏七七按着痛如刀割的脑袋，大声叫道。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诸葛羽问道。

“夏目红夜。一九八五年生于日本长崎，一九九五年移民美国。十三岁显示出不同寻常的精神控制力，被收入生化危机中心实验室。”苏七七大声念着夏目红夜的资料。

“她明显是美国生化危机中心的杀手。”端木笙叹息道。

“斯科特兄弟的名字是真的。两个人都是二十岁。但从异能上来说，哥哥内森是行为模仿者，弟弟菲尔是意识模仿者。他们的父亲是休曼·李，是一个美国议员。而他们的母亲是……巴巴拉·斯科特。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苏七七继续说着那对孪生兄弟的资料。

“原来是这样。”白先生苦笑道，“他们是跟母亲姓，怪不得我们想不出他们到底是谁。”

“巴巴拉·斯科特，是天空教的三号人物。在二十年前的大战中死在生化危机中心。我倒是不知道她有儿子。”诸葛羽深吸口气，摇头道：“好吧。这次的行动，看来是生化危机中心的一次闪电战。而他们的目标，也许是雷霆行者但丁·罗兰。也许是其他的。”

“诸葛，以你如今的级别。接触E科的核心机密机会多。你能不能告诉大家，这里除了这些囚犯，还有其他什么危险的东西？还有其他什么值得别人疯狂窃取的东西？这很重要！比如说那剩下的三个S级囚犯的名字，比如说这里的异神之门，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端木笙靠在墙边，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话。

丁奇也道：“我们已经知道敌人是谁。但我们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我们如果还想夺回这里的控制权，我们必须知道他们的目的。”

诸葛的冷峻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然后低沉这声音道：“那三个人的名字，告诉了你们也没用。但我不想对你们有什么隐瞒，这里的异神之门后藏有我也不知道的秘密。这些秘密只有成为E科三巨头之后，才有机会知道。你们听清楚了，是才有机会知道。而不是一定能知道。所以我不相信他们这些人是为了这里的终极秘密而来。”他略一停顿，又道：“那三个一直不为人所知道的，S级重犯的名字是中国人王道韫，美国人弗朗西斯·毁灭，意大利人保罗二十五世。”

包括白先生在内的其他人，都开始皱眉。苏七七在键盘上扫过，想要搜索关于这三个人的信息，但没有查询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唐飞忍不住道：“照你这么说，是否刀疤德隆都不知道自己在看守什么？”

“他也仅仅知道这些名字而已。事实上，作为看守，不知道自己在看守什么，并不能算是新闻。但我觉得有一点你们是说对了的。这次的问题在于美国生化危机中心，另外我还想知道他们和日本人是否联手。而他们的目的也许就是异神之门后的秘密。尽管他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难道只是好奇，他们就发动了闪电战？”苏七七拒绝这个答案。

“不。他们这次突破了奥隆戈，会带来一系列连锁反应。”诸葛羽面无表情道，“如果这里被彻底突破，而逃出去的囚徒在外面肆虐。这会威胁异现场调查科在英国，乃至在国际上的地位。苏格兰场会收回这里的管理权，国际刑警也可能会乘势收回E科在异能者世界的话语权。异科甚至可能会被要求解散，各地的E科分部会被重组。而我们一直守护的秘密也许就到此为止了。这个责任，E科三巨头也好，元老会也好，都承担不起。”

解散……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相当凝重。

丁奇思索了一下，站起身道：“先生们，小姐们！大家不要想太多了。政治问题不用我们来担心。我们要做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去终结那些人的行动。从时间上看，他们此刻该已开始攻击异神之门了。我们抓紧时间，就能在他们击毁大门前阻止他们。阿飞，灵儿，我们是E科的探员，我们的职责是阻止犯罪，守护E科。其他的都不用想。这些在你们加入异现场调查科的第一天，你们的教官就曾经教过你们！”

诸葛羽抬腕看了看表，高声道：“作战方式。先前已经讨论过。三人连环阵型。都给我打起精神！菜鸟，你是我们的尖刀。之前你说一击搞定他们。证明给我看！”他拍着手掌怒道：“快！快！块！动起来。谁再愁眉苦脸的，就留在这里！”

唐飞苦笑着，拍了拍身边的苏七七和罗灵儿，严肃地站直了身子。但气氛已经不是之前他们想要知道秘密时候的斗志昂扬了，一个个都是苦瓜脸。诸葛羽扬了扬眉，冷着脸给了那些无精打采的家伙一人一个脑瓜子。

所有小组成员立即条件反射地赶忙收起装备，冲出屋子。

诸葛羽最后一个离开房间，他看着屏幕上牧师的影像，在心里道：“你和生化危机中心有的只有仇恨，但那两个孩子究竟是来救你的。还是来杀你？牧师，你又一次让我琢磨不透了。”

（六）

银色的地狱马车在燃烧的岩浆中賓士而过，连绵起伏的骷髅山被他甩在了身后。那雷鸣般的马蹄声，惊醒了无数睡眼蒙眬的骨龙，它们四散盘旋着在茫茫血骨荒原上掠过。庞大如高塔般的魔爪从无边的熔岩中伸出，一个又一个的连成了浮桥，一阵尖锐响亮的马鞭声后，地狱马车在它的爪心腾空而起，转眼又朝着下一片血河奔去。

丹尼·肖恩晃晃悠悠地走在繁华的街道上，方才还明媚无比的天空忽然阴沉了起来。他皱着眉，目光扫过街道上的美女，自语道：“嗯，这就是伦敦，真不愧是欧洲最接近地狱的城市，天气永远都是和那里靠拢……”

他话音未落，前方的街道上哗啦啦的一声巨响。一架银灰色的马车出现在街道的正前方。马车上暗黄眼睛的老者，恭敬地脱下礼帽，对着丹尼·肖恩道：“肖恩先生，有你的地狱来信。”说着他递上了白先生的书信。

“赞美撒旦。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收到地狱来信了。自从查理那小子毁了自己之后……”肖恩面不改色地接过书信。

那地狱马车轰鸣一声，消失在半空中。街上的行人如常地走着，除了感到方才有一阵大风吹过，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除了丹尼·肖恩那紧锁的眉头。

几乎同时，在异现场调查科的直升机上，马琳达也同样阅读着地狱来信，思索良久，她睿智的眼中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今天，你们第一天到奥隆戈。我会告诉你们这里的规矩。总要有人告诉你们这里的规矩。”狱卒桑格·道顿拿着黑色的皮鞭，盛气凌人的道，“这里一切都有固定时间。在规定的时间起床，在规定的时间吃喝，在规定的时间拉撒！在规定的时间工作！这里所有的事情都有规矩，你们最直接的领导就是我！9423你看什么？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编号是9423的诸葛羽冷冷看了对方一眼，坐在墙角什么都没说。

“这里一切都有规矩，不许打架，不许说脏话，不许绝食，不许性交，不许吸毒。这里一切都要报告，报告给我！”桑格·道顿恶狠狠地提高了声调。

诸葛羽默默用心灵倾听扫描了对方的心意，那个狱卒心里面就是这么想的，天知道他是怎么样的变态。这个该死的异能者监狱比原先听说的要恶心得多，而自己真的一天都不想呆下去。

奥隆戈的牢房四周都有魔法和异能禁制。但这些限制结界主要是针对攻击型的能力，对于辅助性的防御性的限制就少很多。而且无论怎么，特殊能力要完全限制，同样也会限制了这些异能狱卒。在这里，通常精神系能力者会很长期处于疲惫状态，体格增强能力者则感觉到天赋基本消失。世界上没有一个开放式监狱能做到对异能力的完全封杀，这就是关押超能力者最麻烦的问题。

诸葛羽的心灵倾听没有被完全禁制，他虽然无法通过自己的意识去干扰他人，但要了解大多数人的心意还是绰绰有余。事实上拥有这种能力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身处在一群罪犯中，不论你愿不愿意，你都要听到那些邪恶的想法。在E科的时候，甚至在龙家的时候，听到这些想法，只要第一时间去制止，就一切都没有问题。而在这里，作为一个犯人，去谈伸张正义是否有些虚伪？

监狱或许不是人类世界最邪恶的地方，但监狱一定是人类世界中，罪恶想法最为集中的地方。这里也是人类政治体制中，最黑暗的存在。忏悔？或许会有，但那是罪恶世界中的弱者才会做的事情。在监狱里，只有征服和被征服。

每次新人报到的大会，典狱长刀疤德隆都会在所有人的头顶上，大声说：“每天都会给你们祈祷的时间，但是你们祈祷的对象，只能是我。你们要知道，在世界上，或许有上帝和撒旦作为主宰。但是在奥隆戈，这里只有我是你们头上的主宰！我，德隆·亨特是你们的神！”

“诸葛，诸葛！”

诸葛羽从回忆中惊醒，他看了眼对他说话的白先生，深吸了口气道：“怎么？”

“你认为牧师到底怎么了？我觉得，以他的能力不该被那几个家伙牵着鼻子走。而现在似乎形势完全被外来人控制了。你能否告诉我，牧师在这里的开放式徒刑到底是怎么回事情？”白先生问。

“所谓开放式徒刑，就是E科想出来的，仿真普通人监狱的，有放风时间的异能者监狱。其他的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当然以雷霆行者的名望和罪行，他应该是封闭式囚禁。但他就是特别。”诸葛羽微微停顿了下，道，“他的情况并不好。据我所知，牧师的能力是吸收信仰。他把信徒的力量化作自己的力量。所以他有十万信徒，他就有十万信徒的信仰，而那些信徒中如果有异能强者，则他的能力就又大幅提升。这就是当年他变得像神一样强大的原因。然而，他来到这个监狱后，失去了信仰的源泉，固然其本身的实力也很不错，但他已经不是传说中的超级强者了。”

“你是说……如今的他即便被人掌控生死也是可能的？所以他到现在为止才基本没有表现。”白先生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单人牢房道。

诸葛羽看着周围的牢房，终于他看到了自己从前的房间，牧师的房间就在他当年房间的隔壁。他当然还记得第一个晚上来到这里，被狱卒打得体无完肤的时候，听到牧师那神迹般的祈祷时的感受。他摇头道：“可能性当然是有，但从来都没人能看透牧师，如果他能够带来我不知道的变化，也并不奇怪。”

白先生淡淡一笑道：“我对他有信心。诸葛，那家伙可是但丁·罗兰，那个早在我出道之前就成为传说的家伙。即便是在漫天神魔面前，我也不会退缩半步，他也一样。”

从A级牢房到S级牢房的信道，是螺旋状的阶梯，初来者一定以为S级囚室是在地下。事实上这漫长的螺旋阶梯是开通在山腹中，S级囚室并不是想象中的阴暗壁垒，而只是很干净的几个透明房间，S级囚犯冰龙拉尔森，兰斯，柳生龙行，分别被关在三条信道的尽头。而柳生龙行所在房间边有一条昏暗曲折的小路通向更远的地方。

“接下去的路，我也没有走过。大家都打起精神来。”诸葛羽高声道。

沿着潮湿的信道行进了大约二十分钟，紧跟着诸葛羽的端木笙忽然举起手道：“有血腥味。”她略为辨别了一下，低声道：“与之前在食堂那里找到的血桶的味道相似，但是更新鲜。”

诸葛羽示意所有人跟在他身后，端木笙和唐飞做出护卫的姿态，三个人成品字形走在最前面。

灰色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道路前方。罗灵儿手中光芒聚拢，两三个火球快速投掷到前方后，诸葛羽他们高速杀向那些比僵尸灵活，但似乎更没有自主能力的东西。火焰把信道照亮，诸葛羽再出手的瞬间也看清楚了灰影的样子。这次的敌人和之前的略有不同，似乎……它们是他们，这些灰色的怪物是狱卒！

这些人的发型还依稀可见，灰色泛绿的身影上更几乎能看到原本制服的样子。端木笙的利爪毫不犹豫地掠过那些家伙的身体，而唐飞起落之间更是击倒了十数个敌人，诸葛羽趁势突进到了信道的尽头。

信道变开阔之后，这里的有的是一道沾染着血迹的铁门，以及两件看似仓库的大房子。诸葛羽的意识法送出去，依稀得回一些模煳的信息，但那些信息无一不是痛苦的，甚至可以说是非人类的感觉。他伸手推开了铁门，吱呀呀的开门声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分外刺耳。

突然，一阵凄厉的咆哮在门边响起，一条近乎两米长的勐兽扑向了诸葛羽！

诸葛羽向后一侧身，正好把那一扑让过，他身后的唐飞抬手就是一剑刺出。但诸葛羽身手把唐飞的胳臂一抬，拉着唐飞移动出很远。

“老大？”唐飞吃惊道。

诸葛羽看着那不断地颤抖着的勐兽，拳头攥得紧紧的，失声道：“火柴？你是火柴？”

那勐兽对着他低声咆哮，尖利的牙齿粘稠带血的唾液不断滴下，原本闪亮透红的金毛，大片大片的蜕落，唯有脖颈上那个原本是白色的，现在被血染红了的破碎项圈还能让人辨识出它原来的样子。

“牧师，到底是你是牧师还是火柴是牧师？你怎么给它一个白项圈？这个职业明显搞混乱了。”诸葛羽摸着火柴的头，哈哈笑道。

牧师撇着嘴道：“就你屁话多。不过说来奇怪，火柴这家伙就跟你要好。别的人别说摸了，一靠近它，它就龇牙。”

“那是！因为老鹰和这条狗是兄弟！”萨莉·米歇尔不失时机地在一旁占了诸葛羽一下便宜。

“火柴……”诸葛羽缓缓靠近那已经变异的不成形状的金毛狗。

火柴侧着头看着诸葛羽，犹豫着低吼着，缓缓退后到墙角。

白先生低声道：“诸葛，没得救了。下手吧！它现在很痛苦。”

诸葛羽大声道：“它还认识我！”

“它比那些狱卒抵抗力要强……但是它已经没有得救了。”白先生扭头对丁奇道，“是不是？丁奇先生。”

丁奇一直在队伍的最后面，他虽然并不了解诸葛羽对这条狗的感情，但是他从来没看到诸葛羽为什么事情失去冷静。他低声道：“是的。诸葛。这条狗已经完全变异了。”

其他人都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围成了一圈。端木笙更是缓缓退开，不忍心看诸葛羽的表情，她拉着唐飞进入了那两间如同仓库般的屋子。

诸葛羽伸手摁倒了火柴的头上，他痛苦地把意念输入了狗的大脑。“火柴我回来了，我答应你会回来看你的。那么多年，对不起……”

那条狗血红的泪水滚落下来，挣扎着咆哮着，它似乎在回答诸葛羽，更似乎在抱怨着什么。

“诸葛，两个屋子里面一个是狱卒，另一个囚徒，都是即将完成变异的样子。这里同样有加入过变异药剂的鲜血桶。我们必须烧了这里继续前进！他们离开这里不久，我们还能在他们靠近异神之门前拦截他们！诸葛羽！我们在这里是有任务的。”端木笙高声道。

诸葛羽按在火柴脑袋上的手，缓缓离开，那金毛狗也因为他手的离开，缓缓软倒在地。他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的疼痛，闭上眼睛，低沉着声音道：“唐飞，清场。”

为什么那么多年就不能，就不敢回来一次？是因为当年说要解救这里囚徒的大话无法兑现，还是自己根本就不想回首这段苦难的日子？

唐飞把两间大房子都点燃，他面无表情地执行着诸葛羽的命令。

“牧师，丢下这条狗，说明他的处境很危险。”白先生低声道。

诸葛羽收回望向火焰的目光，沉声道：“加速前进！”说完他用前所未有的高速，领先狂奔而去。

罗灵儿等人拼命追着他，所有人都知道老大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传说异神之门一共有三处，一个在异现场调查科的伦敦总部，一个在奥隆戈。第三个没有人知道在哪里，传说是在亚洲。也正因为此，这些年来才会传说，异现场调查科的战略重心会向亚洲转移。

S级的牢房之后，是一处隐藏在山腹中的圆湖，湖的四周山林丰茂，淡淡的雾气配合着天空中的结界把圆湖隐藏的非常彻底。这里是真正的隐秘之所，即便是卫星地图上也并不存在这个地方。湖面上停着一只小船，船上的人不停地忙碌着。

“我有一点不明白，异神之门虽然是绝密的存在，但凭你们的能力至少能够知道它在亚洲哪里。奥隆戈这里是牵一发动全身的敏感地带，你们何苦一定要来这里惹事。就算有刀疤做内应，E科也一定会很快做出反应。”牧师把最后一个魔法阵的符咒布好，一边摸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点上，一边问道。

“他们已经做出反应了。等到他们的第二波增援到这里，我们已经完成任务。”菲尔·斯科特微笑道，他有这一头淡淡的红发，天生一张笑脸，每次说话之前必然未语先笑。

牧师看了眼岸边留守的西野明，又看了看一语不发的兰斯和柳生，苦笑了下，低声道：“菲尔，你相信命运么？”

“我相信命运，但我不相信你。”菲尔·斯科特微笑道，“很多年前，在美国有很多人相信你。结果呢？他们都死了，只有你活着。”

“今天这里会死很多人。”牧师缓缓道。

“菲尔别和他多废话，让那老家伙干活就是了！”内森·斯科特反复把玩着冰龙的兵器“冰雪咆哮”，在一边不耐烦地道。

“小子，你最好把那把剑放下。那东西不是你的玩具。”柳生龙行不冷不热地道。

“老家伙，你管我？”内森·斯科特完全不买账。

“够了。内森，你闭嘴。别看到谁都要打架。柳生先生是我们需要的人。”夏目红夜大声道。

内森·斯科特扭过头去不再多说，菲尔·斯科特则笑了笑道：“柳生先生，兰斯先生，还有牧师先生，都是我们需要的人。”

“这里不存在需不需要的问题，我只是对异神之门感兴趣。在这里那么多年，我也想知道奥隆戈最大的秘密不是我们几个S级的老家伙，又是什么。”兰斯冷冷道。

“好奇心太大会死人的。”牧师淡淡道，“不过兰斯，你还舞得动你的大锤么？”

“反正也不只死过一次了，只要是和E科为敌我就支持！你的魔法阵什么时候能好？”兰斯反问道。

牧师深深吸了口香烟，低声道：“已经好了。夏目小姐，把船靠岸吧。魔法阵启动会有很大的动静。另外，你确定刀疤不在意你打开这个东西却不叫他？”

“从时间上来看，E科的女王马琳达·洛佩斯该已经到了外围了，德隆·亨特他这时候没空来管我们的事。何况，他只是答应帮我们一次而已，我们不能算是盟友。”夏目红夜面容一如既往的毫无表情。她挥了挥手，内森·斯科特把船缓缓靠向岸边。夏目红夜道：“其实我也很好奇，你当年为何要到这里来。现在想来，你该也是对这个异神之门感兴趣，是不是？牧师？”

“你有猜测的权利，我有不说的权利。”牧师笑了笑，从船头走向水面，人平稳地站了水波上，一步一步走向布阵的地方。他双手向天高高举起，圆湖上弥漫的雾气一下子消散得一干二净。然后天空中的云层飞速聚拢在一起，一道夺目的闪电从天上划落，正噼在他的身上。

“这算是呼风唤雨么？”一直看不起身边这些人的内森·斯科特也不由得吃惊问道。

“不是，这是魔法阵效用。传说中的雷霆行者的确能呼风唤雨，但我刚才检查他身体的时候，觉得他体内几乎没有能量流了。”菲尔·斯科特低声道。

内森·斯科特皱着眉头，冷冷道：“我不相信！”

二十多米高的水柱在魔法阵中间高高升起，魔法阵闪烁着淡金色的光芒，随着波浪逐渐扩大，由原来的一百平米左右变成了五百多平米大。晴朗的天空中却有闪电不断落下，闪电霹雳和水浪交织在一起，慢慢汇聚成为一个金色的魔法圆环。而从这个圆环正中开始，整个湖水分成了两半，慢慢把湖底那个蓝色石碑露了出来。

牧师大声叫道：“兰斯！交给你了！”

飓风兰斯拿起他那个足有五百公斤的大锤怒吼着冲向石碑。而内森·斯科特挥动着冰雪咆哮，和他一齐行动。紧接着是柳生龙行的长刀。一锤一剑一刀分别从三个方面同时噼中石碑，砰！一声巨响过后，湖底的缓缓升起一个巨大的平台。平台上一到光束直射天空，幻化成晶莹的魔法门。

“就是它……”夏目红夜的脸上也露出了难以抑制的喜悦。

诸葛羽望着直透天空的光束，飞身掠上岸边的一棵巨大古树。

白先生在他身边道：“你曾经跟在丹尼·肖恩身边那么久，他有什么秘密能瞒过你？你一定知道这道门之后是什么的。对不对？”

诸葛羽淡淡道：“你可以猜。我不能说。”

“魔界、灵界、鬼界的交界处？”白先生看了看诸葛羽又道，“外星人的殖民区域？”诸葛羽依然不作声，他又道：“那是不是空间黑洞？又或者是绝世武器的宝库？我只是普通人，你不要考验我的想象力。”

“都到齐了，就准备冲锋了！我不想看到他们通过异神之门，另外我要说的是，即便他们有人通过了那道门，你们也不许跟过去！”诸葛羽对陆续到位的其他人道，根本没理会白先生的猜测。

“那个用魔法阵开门的牧师很强的样子啊。”罗灵儿看着湖心的景象咂舌道。

“差得远呢！你们中国人说大道无形，大道至简。真正的高手施法根据需要而行。若在当年，牧师要开这个异神之门根本不需要魔法阵，而现在他还要靠自己的身体去引导雷电，这何止是一个境界的差别啊。灵儿，你的眼光也应该高一点。”白先生没好气道。

被批评的罗灵儿吐吐舌头，然后自语道：“也有道理，如果用魔法阵，我也能做到这个效果吧。”

“两分钟时间，我布置战术，你们调整状态，准备进入攻击态势。”诸葛羽举起手，打断他们的谈话，开始布置战术：“我们都已经通过录像了解过这次的对手。我的战术核心就是，联合作战，错位攻击。我们必须在第一时间关闭异神之门，端木、唐飞跟我冲锋！我在最前面，其他人在后跟进。如果我被缠住，唐飞你就是我们的尖刀。其他人都要给他作掩护。灵儿你给他手上画一个实时能用的魔法阵，唐飞你到了阵内第一时间启动这个反魔法阵即可。双胞胎都已经回到船上，他们形影不离，而且个人能力很稀有，不容易对付。查理，他们两个交给你了。”诸葛羽极为少见的称呼白先生从前的名字。

“没有问题，但你这个布置似乎把夏目、柳生、兰斯、牧师当作不存在。”白先生笑道。

“我冲在最前面，夏目的第一目标当然是我。我已经有些对付她的战略，但未必能很快摆脱她。所以我说唐飞才是尖刀。至于另外三个家伙，我想变量就在他们的身上。”诸葛羽微笑道，“这次的战略已经有五成把握。我需要你的不死兵团帮场子，这样我们的赢面自然能够提升。”

白先生眯着眼睛道：“五五之数？已经可以一战了。不死兵团会有卡斯指挥，他很勤劳，我相信这里漫山遍野都会是我的部队，到时候你别恶心就是了。而我会叫上法兰克和你一起去看望牧师的。”

诸葛羽点了点头，扫了眼正在紧暗器包的唐飞，说道：“菜鸟，你会踢球吗？”

“足球？我在美国混过。”唐飞晃了晃胳臂，轻松地道。

“是贝克汉姆踢得足球，不是橄榄球。”诸葛羽道：“灵儿给他两个烟幕弹。菜鸟，你把这两个东西都打到他们的小船上，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老大，不用对付岸边的西野明么？他还带了两个部下。”唐飞问。

诸葛羽舒展了一下身体，不以为然道：“西野明的能力是视觉障碍，即他能破坏你看东西的视角，这种能力或许很奇特，但在战场上遇到知根知底的人并没有大用。至于他身边的清场人银次石，那家伙的剑术或许不错，但一定不是你的对手。冲锋的时候，给你三秒钟击垮他。至于第三个人，我不认识他，大家留神一点。”

听了诸葛羽这句话，唐飞转过身认真热身，眼中却显出难以抑制的骄傲笑意。周围其他人看在眼中也懒得笑他，都抓紧时间进入一级战备，端木笙眼眸中银芒闪烁，几乎完全处于吸血鬼的状态。苏七七则想了想，面带坏笑的变身为了冰龙拉尔森的模样。而在短短的时间内，卡斯已经召唤出了五十个地狱兵。

白先生又弹了个响指，大树底下爬出了一个脸上手上都缠着绷带，却穿得像个绅士一样的僵尸。

那僵尸恭恭敬敬的对白先生行了个礼：“斯丁听命于你，我的主人。”

白先生淡淡一笑道：“要冲锋了，法兰克！”

（七）

西野明和手下的两个干部一直在岸边守候，他看着湖中夏目红夜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

在异现场调查科服务了十年，在东京分部担任科长三年，他对这个组织也有感情。只是从他加入异现场调查科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会有这个时刻。为了关键的任务，做出重要的牺牲。这是日本政府交待给他的立场，一天是特高课的人，永远是特高课的人。有时候人可以忘记自己的本能，但取而代之的会是另一种更大的责任。只是大多数时候，他也搞不清楚，这些事情之间能不能取舍，该不该取舍？异现场调查科中有很多来自各个国家情报部门内部的探员，当正义和国家利益发生冲突他们该何去何从？当灰色地带的问题和国家利益发生冲突，又该何去何从？

西夜明很清楚奥隆戈监狱的状况，这里有不少罪犯是他亲手送进来的，如今他又把这些罪犯和E科的同伴一起出卖给了美国生化危机中心。日本和美国在异能世界中是伙伴，这是铁律，也是世界的一种平衡。

今天，西野明已经是过河的小卒无法回头。作为E科东京分部的负责人，他的级别本来不需要担任这样角色了，可惜就在他准备回日本的前一个晚上，却接到了这个任务。日本特高课异档案组，让他全力配合美国人的行动。他也直到最后时刻，才知道这次任务的负责人是从小一起受训，在很早的时候就被送到美国的夏目。

“那个怪物，我本来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再遇上她的啊。”西野明摇着头把目光收回。他掏出一支香烟，边上的部下拿出火机为他点上。忽然风向却变了……

两道高速飞来的光影正落在湖中的小船上，浓厚的烟雾弥漫在湖面。西野明望向烟幕弹飞来的方向，就见山林间赫然有百多个骷髅兵蹦蹦跳跳地冲向这边。而在那些骷髅兵的前方，还有几条身影以完全不是人能达到的速度从他身边飞过。

西野明和他的同伴飞快地掏枪开火，第一枚子弹被唐飞一剑噼开。

诸葛羽直接和西野明擦肩而过，手掌正按在日本人的肩头，诸葛羽借着这一掌之力飞出更远，而西野明就觉得自己的肩头骨头寸寸碎裂，从右肩一直碎裂到右掌。西野明侧身后退，眼睛正对着飞速跟进的端木笙，二人目光相对，他但却根本把握不到端木笙的目光。

端木笙已经处于无意识的攻击状态，根本不受“视觉破坏”的干扰，双手同时拍向西野明和另一个日本E科探员的胸口，两个人都如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一直守卫在边上的银次石大吼一声，挥剑直噼诸葛羽的背后，但被唐飞的长剑拦下。银次石反手勐刺唐飞的胸膛，唐飞并不理他，一剑过后就紧追诸葛羽飞掠向湖面。

银次石双手握剑发力勐追，但他跨出三步后膝盖忽然一软，直挺挺摔在了岸边。他挣扎了几下，才看见膝盖上钉着两枚钢针，而整个下半身都开始麻痹起来。他不甘心在麻痹蔓延到上半身之前要拔下钢针，就在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后脑重重地挨了一拳。一个满是绷带的僵尸傲慢的从他身上跨了过去。

但那落入草丛的东京E科成员居然又翻身爬起，他双手伸入泥土，河岸边一下飞出无数巨大的飞虫。其中数只飞虫如子弹一样撞破了端木笙的肩膀，端木笙就觉得身子一麻，立即大声喊道：“大家让开，这些飞虫有毒！”

那些虫群速度极快，命中端木之后，转而飞向苏七七。走在最后面的丁奇一把将苏七七推开，自己被那些飞虫咬得满身血污。

远处的卡斯法杖一指，所有骷髅兵同时向虫群冲去，骷髅和虫群同样的杀之不尽，一下子混战成一片。

怒极的端木笙不顾虫群的侵袭，几个跳跃终于落在那变身为巨型甲虫的“虫人”身边，顾不得那家伙身边飞虫乱舞，利爪一下扣入“虫人”的背嵴，那厚实的铠甲应手而裂，硬生生地把对方撕成了两半，但端木笙自己也因为中毒摔倒在了草丛里。

远在湖心的小船上夏目红夜巨大的袖口一挥，就把眼前的迷雾全部驱散，但她也正好看到东京E科的三个变节成员就这样被诸葛羽等人碾过。但她一直空洞无比的表情，丝毫不受影响，眼中精芒聚拢牢牢地锁定了诸葛羽和他背后的那个飘忽不定的幽魂白先生。

诸葛羽就觉得一股森寒冰冷的精神力直冲他的脑海，然后就失去了意识，他身边的环境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古老的教堂。

大量失血的端木笙倒在他的怀中，“笙，你不可以死。我不会让你死！”诸葛羽拼命叫着端木笙的名字，但端木笙却毫无反应。诸葛羽一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腕，温暖的鲜血从他的手腕划下，滴到端木笙的嘴唇上。

端木笙的红唇下，尖牙重新露出，不停地吸着诸葛羽的血，两个人的心跳在这一时刻处于同一节奏。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把他们两个分了开来，无数E科探员冲入了教堂。

“这些都是假的！”诸葛羽大吼一声，勐地睁开眼睛，几乎同时内森·斯科特的长剑已经在他的胸膛上划开。诸葛羽奇迹般的在半空中挪动了半步，堪堪躲过对方的攻击，但胸口仍然渗出了鲜血。

而几乎在同时夏目红夜也感到自己的脑海前所未有的一阵剧痛，她在一瞬间也被拉回到了很多年前。

“这不可能……”夏目红夜就觉得自己远远地站在云端，注视着地上那个无助的恐惧的，幼年时期的自己。由于自己怪异的能力无法掌控，每一个身边的亲人看到自己都会想起不快乐的事情。每个人都要要忘记的事情，而在她身边的人一直都得不到安宁。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因为我们每个人的记忆都是独一无二的。记忆就是我们自己，我们的记忆决定了我们成为怎么样的人。我们要学会爱自己，我们要学会珍惜自己的过去，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要向前看，不能被太多的过去困住自己。”小学时候有一个老师这么告诉班上的学生。

夏目红夜端详着这个老师的大脑，那些记忆的区域在她的眼里只是一片片不同的色彩。十二岁的她已经基本学会如何运用自己的能力。她把那最黑色的一块挑出了出来，送入那个老师的脑海。然后就听到了凄厉的惨叫声，你绝对不会想到一个男人会发出这样声音。啪，那个老师挥手重重地打在了夏目的脸上。

夏目却笑了，就是这样才对，不要欺骗我。说要尊重要珍惜自己的过去。要正视自己的过去？这个世界上的人，多数都是只会说漂亮话而已。我希望你是最后一个想要表达对我好的人，夏目这样想着。一个月后，那个老师死了，他也是最后一个对夏目说要珍惜自己过去的人。

夏目红夜睁开眼睛，略有迷茫看着面前的诸葛羽，意识的游离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内森·斯科特已经被白先生拦截住。罗灵儿站在岸上，手中一个个彩色水晶球绽放开来，前方的巨大魔法阵外迅速又延伸出一个魔法阵。菲尔·斯科特刚要去攻击罗灵儿，却看到白先生同时也出现在他的面前。

“查理·诺兰？”菲尔·斯科特问。

白先生点头。

“你要以一敌二？”内森·斯科特冷笑道。

“显然。”白先生淡淡道。

“荒谬！”内森·斯科特挥舞冰雪咆哮冲向白先生。

白先生背着双手，微笑望着敌人的长剑，低声道：“可惜，剑在，人已亡。奥隆戈真不是好地方。”

内森·斯科特的“冰雪咆哮”舞动起来，湖面四周都开始有风雪飘落，但他的攻击却始终靠不近白先生。白先生的手指在那寒冷的剑锋上扫过，低声道：“这种感觉真是不错，菲尔，你为何不出手？你们俩兄弟有很好的天赋，只可惜没有好的老师。”

菲尔·斯科特的眼眸中一片蓝色的光芒，他手掌一抬，一团柔和的黑光在他的掌心凝聚。菲尔·斯科特发出一声长啸，那黑光扩大了十倍，化作一条黑龙卷向白先生。

白先生一个闪身，在水面滑出，那黑色的飞龙紧追着他，白先生脸上却再次露出了淡定的笑容，那飞龙撞入他的胸膛，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湖面一片静默，碧绿的湖水颜色越发的浓重。

“这不可能。就算你是亡灵，也不能抗拒死灵的力量！”菲尔·斯科特吃惊道。

“我说了，你们有很好的天赋，却没有遇到好的老师。我是死灵法师。即便只有灵魂存在于这个空间，也依然是天下第一死灵法师。死灵魔法怎会伤得到我？孩子，你太天真了。”白先生莞尔笑道。

菲尔·斯科特看着手中聚合的黑光，满脸的颓然。

“去死吧！”他的兄弟内森·斯科特怒吼着举着大剑噼向白先生，白先生的背后忽然出现了僵尸将军法兰克·斯丁的身影。那僵尸对着“冰雪咆哮”就是一拳，那把大剑被震飞到了老远。但在同一瞬间，内森·斯科特的眼眸变得碧绿，他也是一拳挥出，拳头对拳头和法兰克·斯丁打在一起。

“嘭！”法兰克·斯丁和内森·斯科特各自落入水中。

“这不可能。你不可能有记忆抽离的能力！”瞬间恢复意识的夏目红夜怒道。

诸葛羽对夏目红夜摇了摇手指，傲然道：“小姑娘，这个世界上的事有一些基本规则，我想你念书的时候并没有学好。力之间的作用是相互的，无论是精神力还是别的什么。都是如此。你送我一个不愉快的回忆，我就有能力在那个瞬间还你一个。我不会记忆抽离，但我对精神力掌控很好。”

夏目红夜抽出腰间的短刀，勐噼诸葛羽。

“刀势犀利，但也不过如此。”诸葛羽一脚踢飞她的短刀，冷冷道。

夏目红夜和一旁的菲尔·斯科特交换了个眼神，低声道：“可惜，异神之门已经打开了。”她脚下一沉，整条船一下子变得粉碎，而夏目踩着船板飞速奔向异神之门。

在小船这里陷入激战的时候，唐飞用近乎疯狂的速度冲到了湖心那个巨大的空间门前。说来奇怪，尽管大门外魔法阵那边的气流混乱得叫人站立不稳，但进入魔法阵内之后，却是平静得即便是睡午觉都可以。

魔法阵中的牧师静静注视着大门，根本没有瞧唐飞一眼。唐飞扫视了同样抱着兵器坐在一旁的兰斯和柳生龙行，当即伸出手掌。罗灵儿画在他手里的黑色魔法阵在他的掌心汹涌而起，那黑色的咒文张扬自在地飞向四方。

距离唐飞十多米远的柳生龙行，怀中的长刀发出一声轻鸣，未出鞘的长刀直指咒文，那些飞起的黑色咒文被刀风割裂散落在空气中。

“年轻人，你可以留在这里看，但不要破坏大门打开。”牧师缓缓道，“我不想杀诸葛羽的人。”

唐飞潇洒一笑，高声道：“我是清场人。你们三个从前都遇到过E科的清场人吧？”

飓风兰斯粗豪的脸上怒容陡现，骂道：“清你个鬼！”紧握大锤居然翻滚着向唐飞砸来。

大锤落在唐飞的头上，唐飞却化作了一道残影，他高速出现在柳生龙行的身旁，寒光闪闪的剑锋直取柳生的咽喉。

柳生龙行细长的眼睛一挑，并不防守而是长刀出鞘勐噼唐飞的胸膛。

兰斯怒火更甚，一个旋转紧追唐飞的脚步，但他刚跨出一步就看到眼前满是银芒，足有二十多枚钢针飞向他的身体各处。“基督……”兰斯大锤护住身子，将钢针击落。但唐飞的长剑却又到了，他身后还有一个被他刺激愤怒了的柳生龙行。

“嘭！”的一声闷响，大锤撞上了唐飞的身体。“斗转星移！”唐飞面色苍白，几乎同时回手一剑正噼在柳生的刀锋上。柳生龙行就感到排山倒海的力量从对方剑上传来，他大吼一声，全力挥刀。“轰隆！”一声巨响，兰斯和柳生同时退出二十多步，这一击唐飞完全成了导体，将两个人的破坏力引到了一处硬拼一下。

唐飞左手一抖，一把飞刀直奔柳生的咽喉，而他人一个倒飞，背身对着兰斯就是一剑。兰斯脚步尚未站稳，就看到对方雷霆万钧的剑锋，大锤堪堪举起，唐飞这倒飞的一剑正噼在他的锤头上。兰斯这才勃然色变，他没想到对方除了借力打李的本事，居然本身的力量也这么大。

唐飞看着避过飞刀的柳生，身体像拉满的弓弦一样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双手握剑疯狂地倒噼向兰斯。三剑，还有三剑的时间……唐飞的长剑发出与细长的剑锋完全不符合的呼啸声。

兰斯大吼着飞退，他不是无力抵挡对方的力量，而是来不及举起手中的大锤。每次都是力量用到一半就被压制，连续三次。他以为还有第四击，但对方忽然失去了踪影。兰斯吃力的再次把大锤举过了胸口，就感到一股难以宣泄的力量阻塞在胸膛，狂喷一口鲜血大口喘息着。

一旁，唐飞和柳生龙行转眼交换了二十多剑。柳生一面舞刀，一面评价道：“能够把兰斯打成这样，又擅长暗器，你是中国唐门的人吗？”

唐飞龇牙一笑道：“暗器？我们唐门只有明器。”

一旁的牧师却不理会他们，依然保持着悠闲的坐姿，他注视着即将打开的异神之门，笑道：“年轻人，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只是这道门就要开了，你们真的要错过吗？”

诸葛羽的身影化作一道灵动的弧线落在夏目的身后，他的手掌即将碰触到夏目的后心时。夏目红夜忽然转过身，诸葛羽就觉得大脑剧痛起来，但他在敌人离开小船的时候，就知道对方有诈，因此他精神力一直都是蓄势待发。诸葛羽和夏目的精神在虚空中一个碰撞，两人同时一声闷哼，但他却觉得身后竟然有同样的冰冷记忆向他侵袭而来……

“菲尔·斯科特……”诸葛羽低声道。

这里有两个人会“记忆抽离”，不是一个！

一瞬间菲尔·斯科特的“精神能量模仿”学习了夏目红夜的“记忆抽离”，把整个精神力像炸弹一样的丢在了诸葛羽的脑海。诸葛羽的眼前一黑，尽管他并没有陷入痛苦的回忆，但原本的行动基本停滞。

菲尔·斯科特的口鼻一起溢血，他大叫道：“大姐，就是现在！”

夏目红夜的手中又多了一把短刀，刀光如闪电般的切入诸葛羽的心口，那速度比先前快了何止三倍。热血沿着刀锋流淌而出，夏目红夜嘴角挂起笑意，果断弃刀飞速的向导神之门，诸葛羽死定了！

白先生也没料到一瞬间情势突变，他隔空一抓，将菲尔·斯科特高高举起。

菲尔·斯科特冷笑道：“你就算杀了我，诸葛羽也死……”他话未说完，眼角余光却看到那中刀的诸葛羽依然平稳地站在水面。那家伙竟然一手将短刀拔了出来，而后依然用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冲向了异神之门。

“诸葛羽如果那么容易被杀，他早死了不知多少次了。”白先生淡然笑道，他手一用力，菲尔·斯科特就被他捏断了脖子。

一直在和僵尸法兰克·斯丁缠斗的内森·斯科特，早已受伤多处的他感到脖子一阵剧痛。抬头就看到自己的孪生兄弟落入水中，他失魂落魄的顾不得当前的战局，大叫一声朝着岸边逃去。

“留下我的武器！”冰龙拉尔森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内森·斯科特的面前。

内森·斯科特骇然的后退两步，想要搜索对方的能力，却毫无头绪。他喃喃自语道：“这不可能……”

就在他退缩的时候，“拉尔森”拔出手枪，冷笑叩动了扳机，“砰！砰！砰……”内森·斯科特应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时，颤颤巍巍从岸边站起的西野明大叫道：“苏七七！”

变身为冰龙拉尔森的苏七七一扭头，就感到自己的眼睛看什么都变成了分裂的。她拼命扣动扳机，连发了十多枪，但完全打得不着边际。

西野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的背后，抬手就要开枪。突然，一个拳头正中他的脑袋，巨大的力量把西野明打飞出了二十多米。

那个秀气的，白皙的拳头停在半空，它的主人是一头白发却发型时尚，无论何时都是那么风姿绰约的华贵妇人。她抬手一巴掌拍在了苏七七的头上，苏七七的视觉这才恢复了正常。

苏七七看到对方，吃惊地道：“马琳达……你来了！”

马琳达·洛佩斯苦笑着点了点头，目光越过一片狼藉的战场，望向异神之门，低声道：“但是来晚了。”

唐飞和柳生龙行之间，仅仅电光火石的三个回合，刀剑已经互砍了十来下，若是平时早有人已经倒下。但这两个攻击手段，攻击速度都极为相似，但年龄至少相差了三十年的家伙，却像街头斗殴的黑社会一样谁都不愿意倒下。

兰斯提着大锤想要加入战斗，也苦于无法下手。他不在乎连同柳生龙行一起砸死，问题是那两个家伙，几乎不在地面交战，根本就是贴着魔法阵的边沿来回飞舞。兰斯深吸了口气，即为愤怒地把一条链子挂上了大锤，那五百公斤的大锤在链子的带动下舞动起来。这大锤带起的劲风，把四周的空气都扯动起来，“飓风”兰斯人和锤一起化作了无可抵挡的破坏力量，向着唐飞和柳生席卷而去！

那巨大的力量不仅把唐飞和柳生都卷上了石碑，更使得即将打开的“巨门”也晃动起来，一阵阵乱流出现在魔法阵中。

牧师皱着眉，从大风中站起，他低声道：“兰斯。没有人能妨碍我探索这个秘密。你这头疯牛！”说着他只一步就站到了兰斯的身旁，手掌按在兰斯的头上。“飓风”兰斯无声无息地就倒下了。

牧师看了眼从地上挣扎爬起的唐飞和柳生龙行，重新把视线投向“巨门”。

柳生抱着长刀缓缓退后，连他都没想到牧师实际强大到这种地步。唐飞则吃惊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根本感觉不到你的能量流，你怎么轻易就把那头蛮牛干倒的？”

“拥有力量的人，不一定懂得正确运用的方法。而我懂。”牧师低声道：“异能世界最大的秘密就在门里。打斗那种原始的运动，我们是否能暂时不要讨论？”

说话间，异神之门完全打开了，那浩瀚如大海的感觉从门里直透而出，四面八方原本狂暴的气流也变得异常稳定。“巨门”两边隐约显示着两排文字。

“天，异神之门的文字居然是我们日文！”第一个冲到这里的夏目红夜激动道。

“明明是汉字。傻女人！你们日本文字是从我们汉字这里学习的。”唐飞不屑道。

牧师低声道：“不同的人看到的文字不同。这些都是直接映射到你们大脑的东西。”说着他向前跨了一步，正对着大门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又向前了一步。

“牧师，你不可以进去。”诸葛羽终于也进入到魔法阵中，他向前在千钧一发之际，用手挡住了心口，夏目红夜那一刀贯穿了他的手掌，并刺入他的胸膛，但并不能马上致他死命。鲜血不停地从诸葛羽的胸膛流下，他依然站得笔直，傲然道：“牧师，你现在站在异现场调查科的禁区前，我要求你马上回头。”

“诸葛，即便是你，你也不会知道对面是什么。对不对？”牧师的白发被“巨门”中散发出的气流高高扬起，他笑了笑道：“这里除了你的小跟班，每个人都想进去。事实上你也希望我进去，让你可以有借口跟着进去，是不是？”

“诸葛羽的支持者可不只那菜鸟一个。但丁，真是好久不见了。”白先生带着法兰克·斯丁稳稳地走入了魔法阵。

看到他的入场，唐飞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群魔乱舞”！但是目前场内敌人有牧师、夏目、柳生三人，而他们有诸葛、老白和自己。三对三，并不落下风。他微微跨前一步，站到了夏目和柳生之间。所有人中，变成是他最接近牧师。

“查理，我的老朋友。你就是爱管闲事。”牧师挠了挠头，低声道：“但是我来到奥隆戈的目的，就是为了这里的秘密。这是我解散教会后，最后的一点追求。去探索这个世界我不了解的东西。难道你不是？查理？”

白先生被他说得皱了皱眉，的确他也非常想知道这个秘密。这时，牧师抬头看了看天空，苦笑道：“马琳达也来了。我可不想见到她。”说着他一躬身，人如子弹般弹射出去，直奔异神之门！

他这一动，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夏目红夜把精神力聚拢，再次使用“记忆抽离”，诸葛羽毫不退让的举步向前，但在他们二人同时陷入回忆痛苦的时候。柳生龙行却没有攻击诸葛羽，而是一刀贯穿法兰克·斯丁的胸膛后，直扑异神之门。

但唐飞比他更快，墨绿色的飞刀脱手而出……妖异的“客舍青青刀”直取牧师的后背。

牧师一皱眉，反身伸出手掌，那具备无穷力量，甚至曾经伤及“神之刺青”老大舒翎钥的飞刀，竟然乖乖地落入他的掌中。但即便如此，牧师的脚步毕竟是慢了一慢。白先生长笑一声，飘忽的身影居然轻灵自然的越过了牧师，要第一个飞入“巨门”。

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从那门内发出，那无敌的力量把白先生前进的势头完全封死，白先生痛苦的护住自己的元神，大步后退但他对自己的一切都失去了控制，直挺挺的从半空落下。法兰克·斯丁吃惊的大步追向白先生，在半空将他接下。

而这时候，诸葛羽一把推开夏目红夜，高速追向牧师，甚至连柳生龙行又在他背后砍了一刀也全然不顾。牧师轻叹一口气，转过身面对诸葛羽的右手释放出来的毁天灭地的力量。两股巨大的力量一碰，牧师乘势退入“巨门”，他跨入了那大海般浩瀚的空间时，看到马琳达·洛佩斯也已经来到了魔法阵中。

诸葛羽就没那么幸运了，本就受伤的他被牧师这一掌牵动了新旧所有伤口，十数年战斗累积得到的伤处一下子全部苏醒过来，人如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唐飞想要去接诸葛羽，却看到诸葛羽决然的眼神，他终于反身也冲入了浩瀚的“巨门”。

接下来，柳生和夏目都想跟着进入“异神之门”，却看到马琳达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柳生龙行看到马琳达之后，轻叹一口气，居然全无高手风范地递上了自己的宝刀。“洛佩斯小姐，我还是无法对你动手。更何况这次的任务，只是为了成全了牧师。”他低声道。

马琳达·洛佩斯微笑着接过柳生的刀，扭头去看夏目红夜。夏目眼神一寒，冰冷的“记忆抽离”直接侵袭马琳达·洛佩斯的脑海。但那个女人只是淡淡一笑，夏目面前的马琳达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另一个全新的马琳达·洛佩斯。那女人一拳挥出，就将夏目红夜击倒在地。夏目在地上挣扎而起，冷笑道：“实体分身么？”

“这不是全部。投降吧，在生化危机中心的家伙会需要你回去。”马琳达·洛佩斯道。

“我不会回去的，我更不会投降成为你手中的筹码！”夏目红夜的眼中露出疯狂之色，手中短刀的刀柄上出现一枚魔法水晶。她个人的精神力全部投注入这枚魔法水晶……

“所有人后撤！”马琳达大声叫道。

轰隆一声，巨大的爆炸从夏目红夜的身上炸开，那庞大的无法控制的精神力化作了疯狂的炸弹，把整个魔法阵都掀了起来。而原本被罗灵儿布置在更外层的结果也被这次爆炸破坏，整个湖面都为之震动。

马琳达·洛佩斯的那个形象也一起化作灰尘，然后在湖岸边重新出现了一个新的马琳达·洛佩斯，而那异神之门开始震动下陷。

苏七七、罗灵儿和一身是伤的端木笙、丁奇无助地看着满身血污昏迷不醒的诸葛羽，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才好。苏七七咬了咬牙，就要重新冲向崩塌中的巨门，却被白先生拉住。

“你去了也于事无补。”白先生道。

“可是……阿飞在里面，他还没出来！”苏七七大叫道。

端木笙也拉着她道：“那小子命很硬，也许他会有办法。”但她说着话的时候，由魔法阵托起的水下石碑和地基都已崩塌下去。整个湖面在翻天覆地的巨变之后，重新化作了一片明镜。

突然，罗灵儿大叫道：“唐飞！唐飞！”

所有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见唐飞那小子半死人一样的从水下慢慢漂出，没有游多远，复又沉了下去……苏七七赶忙跳下水去，奋力向他游去。

（尾声）

奥隆戈监狱经此一役，基本可以从地图上抹去了。原因有两个，第一狱卒基本伤亡殆尽，即便没有死的，如刀疤德隆这样的变节者，也成了阶下囚。第二，原本囚禁在此的五百七十六名罪犯，如今只剩下一百三十七人。这还是因为牧师曾经想办法隐藏了一些囚犯的，让一百多囚犯得以保存。

一个监狱，如果一缺囚犯，二没狱卒，那还真的是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这里会由苏格兰场来接手么？”诸葛羽坐在轮椅上，看着阳台外的夕阳，问道。

“如果没有异现场调查科，谁都管不好这里。何况，那个异神之门就算变成了废墟，只怕也还是会有人打它的主意。”端木笙却是并不担心。但她发现诸葛羽眼中依然满是忧色，不由皱眉问道，“难道这次连元老会也不能挽回E科的命运么？这怎么可能？”

“夏目死了，所有参与这次行动的外人都死了。死无对证。而活着的刀疤是我们的内鬼。我们既无法指认美国生化危机中心，也无法否认自己机构的内部问题。这次的事件对我们E科不仅仅是名誉受损而已。即便元老会能保住E科在国际异能界的地位，但也一定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也一定要有一些利益的牺牲，才能堵住苏格兰场，乃至国际刑警的嘴巴。”

“苏格兰场和国际刑警到底想要得到什么？”端木笙还是不明白。

“他们要E科的探员。事实上，E科很多高手都来自不同国家的不同组织，有官方人士，有民间机构。虽然这几年E科自己培养了不少人才，但是仍然有很多人是其他部门培养的。苏格兰场也好，国际刑警也好。甚至中国龙家也好。都希望这些人才能够回到他们那里。”诸葛羽低声道，“我们来到英国没多久，唐飞和苏七七都有人想要调动他们。我们可以暂时不放人，但总不能一辈子不放人吧？”

端木笙沉默了片刻，忽然展颜一笑道：“我反正不会走。吸血鬼总没人要吧？”

诸葛羽淡淡一笑，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端木笙又问道：“你是不是知道异神之门里面是什么？”

“为什么这么问？”诸葛羽笑道。

“因为除了你和马琳达，所有人都盯着唐飞问。你能行动之后，甚至都没有主动和他聊过。”端木笙皱眉道，“我们问他，他只说自己看到了几间房子，和一片森林。他进去的时候，连牧师的影子的都没看到。只看到牧师留给他的，那些被牧师保护起来的囚犯所在位置的地图。如果只是这些，那这道门又算什么秘密呢？你是不是应该知道得更多些？”

诸葛羽淡淡一笑，没有说话。两个人各自叹了口气，重新陷入沉默。

高坡上，奥隆戈监狱墓地。一排排新的墓碑触目惊心。

白先生看着墓碑上冰龙拉尔森的名字，问道：“冰龙说他不后悔。你呢？”

马琳达·洛佩斯低着头，只是把墓碑前的鲜花摆放整齐。

白先生看着天空，低声道：“如果当年，我的肉身没有毁灭，我没有被送到那个诅咒头骨里，是不是也会被关在这里？在这里憋那么多年，谁都会退化。也许也会死在这次事件里。”

马琳达·洛佩斯摇头道：“没有发生的事情，谁知道呢？但是这次真的多亏了你。没有你的话，即便有诸葛羽他们在，也解决不了这的问题。”

“你客气了。我现在可是上海E科的人。我只是作我的工作而已。”白先生替马琳达放上了一束鲜花，又端详了下马琳达·洛佩斯忧郁却依然美丽的脸庞，轻声道，“你在担心什么？难道E科要渡过这次难关真的那么难么？我觉得你们不可能无法渡过难关，只是看要付出多少代价而已。”

“你说的没错，诺兰永远都是那么冷静睿智。如果没有我们异现场调查科存在，那么在这次事件中逃脱的几个大人物谁去捉呢？王道韫，弗朗西斯·毁灭，保罗二十五世，但丁·罗兰。”马琳达微笑道，“我光是想想都替国际刑警头疼。”

“我没记错的话，弗朗西斯和另两个人根本没有任何关系。王道韫和保罗二十五世到底是谁？”白先生冷笑道，“他们会厉害到什么程度？”

“什么程度？他们每一个都有不亚于你的力量。”马琳达低声道，“但我并不为抓捕他们担心。我只是觉得……这次死的人太多了。我早就该把刀疤从这个位置上换下来的。”

“也是，的确死的人太多了。”白先生看着浮动的云霞，若有所思道：“我也失去肉身太久了。光靠灵魂无法穿越异神之门，这可能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了。唐飞那傻小子啥都看不出来，可不代表我也看不出来啊。”

马琳达·洛佩斯没有接他的话茬，她放好最后一束鲜花，扭头眺望正在翻修的奥隆戈监狱，

“我不后悔。”冰龙拉尔森的话语仿佛就在耳边。而柳生龙行那句“洛佩斯小姐，我还是无法对你动手。”更是真真切切。这些男人几十年都没有变化，那么我呢？她不由得侧头看了看，同样从那个年代走来的查理·诺兰。

却听见白先生捧着心口，低声吟诵着诗句道：

“What though the radiance which was once so bright

Be now for ever taken from my sight

Though nothing can bring back the hour

Of splendour in the grass

of glory in the flower

We will grieve not，rather find

Strength in what remains behind”

查理那家伙也还是和当年一样，马琳达·洛佩斯忽然两滴眼泪流了下来。

（完）

小组讨论会

夏目：抗议啊抗议啊！

罗灵儿：你抗议什么？

夏目：我当然要抗议！我是异现场调查科开拍以来，第一个相貌平凡的女人！为什么我就不能如天仙下凡？为什么我就不能倾国倾城？

丁奇：得了，你的能力够BT了，没啥好抱怨的。

端木笙：事实上，我也相貌平凡。

苏七七：我也是！

罗灵儿：那我当然也是！

夏目：……

诸葛羽：与众不同的平凡，这不就是你的特色么？很容易被读者记住啊！

马琳达：那有什么用，她都自爆了。

夏目：那是我要抗议的第二点！我这么有特色，怎么一集就没戏了？

唐飞：你刚才还说这特色不好……

丁奇：不过话说回来，这次的反面人物全部都挂了。这好像在这个系列里面也是第一次吧？

诸葛羽：刀疤没挂。不过这个故事的确创造了很多第一。比如系列篇幅最长的单集，系列最精彩结局等等。

唐飞：结局精彩么？

诸葛羽：不精彩么？

唐飞：精彩么？

诸葛羽：不精彩么？！

白先生：好了，菜鸟，鉴于你已经身受重伤，就不要抬杠了。你难道没发现前几集你只是被人攻击受伤，这集直接卷入爆炸了。你再抬杠，估计下次就要残废了。

唐飞：……这集故事很精彩。

诸葛羽：本来就很精彩！连我都受伤了，怎么可以不精彩。

白先生：我只是比较好奇，结尾的时候说E科因此可能需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不知道会是谁？马琳达你知道吗？

马琳达：这是君天大人一句话的事情。是不是？君天大人。

君天：谁来承担责任，我已经想好了。不过具体内容，我们留在以后揭晓吧。我相信这不会是E科最后的故事。所以大家不用担心。

唐飞：我本来不担心，被你一说反而开始担心了。

白先生：故事能否继续关键在于人气，这是作者大人一直说的话。貌似最近这个系列的人气还不错吧？你看我，不就是因为人人都说小白好，才戏份越来越多么？

罗灵儿：人人都说小白好，唯有灵儿忘不了。唐飞诸葛靠边站，七七端木没戏鸟！

诸葛羽：喂喂！丫头，你瞎唱啥？

罗灵儿：嘿嘿，啥都没唱。

苏七七：话说这一集我的戏份还不错。我的工作越来越被重视了，所以就不抗议了。另外我很喜欢白先生最后念的外国诗啊！很有气质。

诸葛羽：其实我觉得翻译过来，用中文或许好些。

白先生：我是英国人，直接用英文好些。

君天：这是英国诗人华兹华斯的诗《繁花似锦》，翻译过来就是“尽管光芒闪亮却短暂，从我视线中永远消逝。尽管一切无法重来，草原中芳草犹绿。繁花似锦的时刻，我们无需悲伤感怀，就在残留中找寻力量。”谢谢大家的支持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