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你有没有感觉到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

怎么会没有呢？从十岁那年开始，不管什么时候她只要看到爷爷，头上都是有数字的。

如果数字没了，会是代表什么......

她不敢深想，只强打着笑意，甚至回头拉了一把身后的男人。

介绍一般跟自己爷爷说：“这就是傅明知，明知你快过来看看爷爷。”

男人一脸懵逼地被她拉着手，就连之前常见的臭脸也缓和了不少。

僵直着手指放在老人有点冷的手背上。

于嘉知道自己的动作有点奇怪，但是这种事她本就没法解释清楚。

眼睛巴巴看着爷爷的头顶。

而那里，还是一片空白。

真的没有了，她赶紧又伸手探了一下老人的心脉。

虽然缓慢，但是铿锵有力。

“家属先出去吧，病人的情况不算太严重，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伤口都结痂之后才能沾水......”

这些细小的注意事项被徐姨一字不漏的记了下来。

直到被傅明知拉着出了病房门，于嘉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难道从今天开始，爷爷真的已经摆脱数字控制生命的限制了？

还是说她刚在在傅明知面前的话起了作用？

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她不断回忆自己都说了什么。

要说奇怪的话，确实有一句，她记得自己情急之下跟傅明知说，从今以后都不再粘着他来着。

难道是因为这样？

“你到底在搞什么？”

看她还在发呆，傅明知好不容易有的那点耐心也终于消耗完了，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简直莫名其妙。

那么着急忙慌地要他过来，结果就是这样？

所以他跑这一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混乱的思绪被男人不耐的声音打断，她终于从自己杂七杂八的猜想中回过了神。

眼神还是有点呆滞地看着他：“傅明知，你是不是一直很讨厌我黏着你来着？”

这句话没有任何赌气的成分，只是简单的困惑。

她甚至还下意识歪了下头。

“你觉得呢？”

这个问题简直跟她现在表现出来的一样傻。

这难道不是整个圈子都知道的事吗？

“怪不得......”

她喃喃自语，神情没有难过，也没有类似死心一样的绝望，反而有点恍然大悟。

再次抬头看他，眼眸里只剩下纯粹的平静。

“这次谢谢你了，放心吧，我说的都会做到。”顿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

“不再粘着你，然后核心数据的话到时候我会想办法传给你。”

这样应该就是可以了吧？

“嗯。”

他不耐地应了一声，转身就想走。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彻底离开了，她平静地说出那句不再粘着他的时候。

他的脑子里却只有她那晚在气球上的笑。

不黏他？

他才不信！

于嘉在他走后又待在原地把这些年的事情从头到尾又想了一遍。

自从自己能看到数字之后，好像一直以来就是想着怎么把它增加，从来没有想过或许是可以脱离的。

既然挨近傅明知就可以增加，那么反过来远离他不就可以彻底脱离了？

这么简单的办法她竟然从未想过，真是脑子不开窍！

啪的一声拍了下自己不开窍的脑袋，想了想又控制不住笑起来。

有种从某种东西里彻底解脱的快乐。

最大的好处就是，她，于嘉，从此再也不用做谁的跟班了哈哈哈哈哈！

想通之后心情也变好了不少，透过玻璃看着里面躺着的老人，于嘉只觉得眼眶发热。

真好啊，爷爷，你没事真好。

到了晚上的探病时间，于嘉非要留下来陪床，被于老爷子狠狠瞪了两眼，这才不甘不愿的回去了。

这次的车祸说起来也是老于头运气好，幸亏是坐在后座上，对面的豪车飚过来的时候，他的司机及时弹出了老人保护囊。

这才只是伤了一点皮外，没有动到一丁点骨头。

只是喉咙处因为手术的原因一直不好开口说话，只能眼神警告自己不听话的孙女。

又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她受伤的脚。

意思很明显，她自己都这样了，还谈什么陪床！

“好啦知道啦爷爷，那我明天再来看您~”

虽然知道他没事，但是于嘉心里还是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鬼知道她在第一眼看到数字没的时候有多担心。

这边傅明知从病房离开之后，心里那种奇异的直觉还是没有消失。

总觉得有什么重要东西离开自己了。

要是有上帝之眼的话，就能清楚看到，他原本身上一直亮着的一层金光，从病房进去的那一刻开始。

就消失了。

手机冷冰冰的躺在他口袋，依旧是没电开不了机。

他有点烦躁的伸手狠狠捏了一下，半晌还是深呼吸一口气，调整情绪去了车库。

许酌那边他当然是不会再过去，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去公司看下最近的项目。

想到于嘉说的给他核心数据这件事，沉重的心情终于有点微妙地扬起了。

傅启明确实不会有大量资金，支持他自己私下的小公司，既然她愿意给，那为什么不要呢?

于嘉在他身后坐上了自家的车。

两辆车朝着两个方向开的飞快，连一丝擦肩的机会也没有。

于嘉一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之前她做的那个波动图，现在终于可以把这个终结数据放上去了。

心里还有点小激动。

总感觉自己有种战胜了什么的成就感。

文件还是乖乖躺在桌面上，于嘉飞快输入了一下密码，点开的一瞬间突然呆住了。

原本被她标注的密密麻麻的线装数据此时一团乱，所有的符号就像被人全部重组了。

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

她的电脑从来没有人碰，就算有人真的碰了，也根本不会猜到密码。

原本的线起伏完全没有规律，像是在阻止她更进一步。

于嘉手指僵在键盘黄是哪个，半晌才后知后觉点了删除键。

她有种预感。

这个东西，在抗拒她的进一步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