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疏雨脑子里闪烁的idea全被按下暂停键,原本张开的嘴牢牢闭成了一条线。

有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被冻坏了。

但越看周隽神色云淡风轻，越觉得不是她被冻坏了，是周隽被憋坏了。

见周隽丝毫没有刚刚砸下一个深水鱼雷的自觉,孟疏雨盯着他慢慢憋出一句：“……你礼貌吗？”

周隽低头看了看她：“对不起，不应该打断孟助理,你继续说。”

这还怎么继续说！

她满心想着做菜,他却在想做……

爱。

孟疏雨缓缓松开了周隽的肩膀，退回原位,拉过安全带系好。

再说下去就要晕车了。

*

虽然周隽嘴上开着玩笑，还是听懂了她没说出口的主意是什么,一刻钟后把车停在了超市门前。

孟疏雨跟着他下了车,本来想得好好的，打算翻他哪几个拿手菜的牌子,到了超市肉蔬区，等周隽开始专注于挑选食材，问她想吃什么，她却心不在焉了。

“想不想吃？”

孟疏雨的魂早就不在肉蔬区，蓦地听见耳边传来周隽的问话,胡乱说了句：“想。”

周隽一手握着推车把手,一手拿着一盒菠菜,侧目打量着她：“我怎么记得你不喜欢吃菠菜？”

孟疏雨一愣，低头一看：“那你还问我想不想吃？”

“我就看看你现在是不是什么都想吃。”周隽把那盒菠菜放回架子，推着车往前走去。

孟疏雨对着他的背影皱皱鼻子,跟上去：“我就是还没想好吃什么，你急什么。”

“没事，我知道你想吃什么了。”

“……”

孟疏雨不知道这个“吃”字放在这里是不是有点别的意思。

可眼看周隽熟练地挑着食材，往推车里放的全是她平常爱吃的肉蔬,确实一副知道她想吃什么的样子，又觉得好像是她想多了。

看来周隽已经没再执着于她在执着的那件事。

撩完就跑，渣男……

跟周隽在肉蔬区逛了一圈，挑够了食材，到收银台排上了队，孟疏雨瞅了瞅他，忽然问：“哎，我们是不是忘买喝的了？说好庆祝的，怎么能没点气泡酒呢。”

周隽点点头：“你去挑，我在这儿排队。”

“怎么是我去？我走累了，我排着队，你去。”孟疏雨不高兴地说。

“那你在这儿等我，”周隽把推车交给她，“我要是没在排到之前回来……”

“我就往后挪两个位子等你！”孟疏雨笃定地点头。

周隽看她一眼，离开了队伍。

目送着周隽走远，眼看队伍一点点缓慢前移，孟疏雨时不时探头往前望一眼，手指一下下敲着推车把手。

“小姑娘，赶时间呢？”前边老太太回头问她，“要不让你先？”

孟疏雨不好意思地笑笑，刚想说不用，一转眼却望见周隽拎着两瓶气泡酒出了饮料区。

“那太谢谢您了！”

“没事。”老太太往后退了一位。

孟疏雨站到收银台前，一把抓起货架上一个盒子，面不改色地搁到收银员眼下：“麻烦先给我扫这个，谢谢啊。”

*

回到公寓，孟疏雨给周隽打着下手洗菜切菜，这一分工，准备一顿晚餐倒也没花多久。

八点整，两人在平常的饭点准时上了餐桌——

糖醋里脊，葱油鲍鱼，干煸四季豆，三鲜菌菇汤，两荤一素一汤，都是孟疏雨爱吃的菜。

但孟疏雨心里想着事，没吃到十分饱，吃到差不多七分就停了筷子。

周隽也没问她怎么不再多吃点，吃干净剩下的菜，端起空碗空盘去洗。

孟疏雨跟着他去了厨房一起收拾，收拾到结尾，一边抹着料理台一边提议：“一会儿我们看个电影怎么样？”

“出去？”周隽偏头问她。

“不了吧？”孟疏雨皱皱眉头，“跨年夜外面人肯定很多，还是朴实点在家里看，选个老片子好了。”

“有道理。”周隽点头。

“嗯……不过这一身油烟味有点难受，要不我先去洗个澡，你选着片子等我会儿？”孟疏雨眼珠子转转。

刚刚来周隽公寓之前，她先回了趟自己那儿，说跨年到零点不洗个澡也太难受了，上楼取点换洗衣物。

“应该的。”周隽继续点头。

孟疏雨洗干净手，拎上换洗衣物进了外间的浴室。

*

一个热水澡洗了三刻钟，用了两遍洗发水三遍沐浴露，孟疏雨才从淋浴间出来，换上睡裙以后，开始在镜子前吹头发。

等吹干头发又过了一刻钟，连带之前洗澡的时间，她已经在浴室待满整整一小时。

但周隽一直没来催她。

孟疏雨心里有点发虚，手握上门把，又回头瞧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在热腾腾的环境里待了太久，她的唇色艳得像上了妆，脸颊也像打了腮红。

从上到下仔细看了看，孟疏雨自顾自点点头，对着镜子缓缓竖起一个大拇指，然后转身悄悄拉开了一条门缝。

客厅里没开顶灯，只留了一圈天花板的灯带，周隽穿着一身深蓝色丝质睡衣坐在沙发上，手里握了个遥控器在电视上选片。

看起来是在等她的时候也洗好了澡。

孟疏雨把门拉大，刚要抬头挺胸往外走，没想到周隽忽然偏过了头来。

感觉他的目光从她的脸慢慢滑到她裸露在外的锁骨，再到她空荡的前襟，孟疏雨忍不住含起了胸。

被周隽一路盯着，脚下走得三步一顿，好不容易到他跟前，孟疏雨捋捋鬓角的碎发，若无其事地看向电视屏幕：“选好看什么片子没呢？”

周隽手里的遥控器对着电视，眼睛却望着她身上这条裹不到半个人的蕾丝睡裙：“我女朋友都挂空档了，我还有心思看电影？”

孟疏雨呼吸一紧，看见周隽一摁遥控，关掉了电视。

四下瞬间暗了一个度。

“那……”孟疏雨站在他跟前，“要看我吗？”

周隽没说话，把人拉进怀里，不等她坐稳就压下了她的后脑勺。

孟疏雨很少见周隽吻得这么急，一边回应着他，一边歪歪斜斜抓着他衣襟找平衡。

平衡没找到，先被他放倒了在沙发上。

后背陷入柔软的沙发，一阵失重般的眩晕。

没等孟疏雨喘口气，阴影铺天盖地般覆下，周隽再次吻了下来。

像是被他失控的表现取悦，孟疏雨心里泛滥起莫大的满足，抬起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

周隽的吻很快从她的唇离开，落到她耳后，脖颈，锁骨。

孟疏雨仰头看着天花板，感觉他每吻过一个地方，那里就激起止不住的颤栗。

直到一只手顺着她的裙摆滑进去，掌住了她。

孟疏雨一僵，打着颤的身体忽然静止了一刹。

周隽跟着顿住，手一松抬头看向她。

四目相对，孟疏雨感觉嗓子眼有火在烧。

一滞过后，她更牢地圈紧了周隽的脖子。

周隽的吻和手重新落下。

暖气流动的客厅热度慢慢攀升，等孟疏雨从大汗淋漓里回过神，她的睡裙已经挂在腰间。

一次短暂的停歇里，周隽半直起身，低头盯着她，慢慢褪去那些多余的布料。

孟疏雨抬起手臂挡住自己，看着周隽上下滚动的喉结小声说：“那个……在我包里，我在超市买了……”

“那你知不知道，”周隽嗓子发哑，“你买小了？”

孟疏雨讷讷眨了眨眼。

周隽俯下身，把她从沙发上打横抱了起来，朝卧室走去。

一脸发懵地被抱到床上，孟疏雨愣愣看着周隽点亮顶灯，抽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个盒子，然后开始解睡衣纽扣。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谢谢女朋友上次提醒我。”

孟疏雨猛地偏过头去，没敢再看他。

一阵窸窣动静过后，一只手握上她的脚踝，把她并拢平放的腿推起分开。

在一记深刻的战栗里，孟疏雨浑身一僵，忽然叫了一声：“周隽……”

叫完却不知道自己喊他做什么。

周隽低下头，在她额角轻轻一吻：“在。”

孟疏雨像又被取悦，笑着抱紧了他。

眼看着头顶那盏吊灯慢慢摇晃起来，晃出一室破碎的灯影，把她推进浮沉的漩涡。